李水瑤打心底裏佩服這位姑娘的豁然,她知道這樣有膽識的姑娘一定是個聰明人,她直接挑明:“要我說,你和我二哥也不是絕無半分可能,若是我二哥願意為你博上一博,不知姑娘你可願意放棄現在的安閑歲月,陪我二哥過過男耕女織的苦日子。”
“郎若有意不離不棄,妾定當已死相許”遠遠望去,雨點打在平靜的湖麵上,驚起一片片小漣漪,如此循環,經久不息。
“那好,日落月升隻時,你在姚橋頭等他。我把我哥交給你了,希望日後你能包容他的小脾氣。”
李水瑤撐著傘慢慢走回李府時雨下的更大了,滴滴答答打在她的青油傘上,她心裏想著稍後要幹的大事,沒有心思避開那些坎坷的水凹,無心中踩了不少水。
回到李府時她的鞋履已經透濕了,她沒有時間暖暖腳,匆匆吩咐了侍女給她換了幹燥的鞋子,就到院子裏找二哥去了。
二哥心情頹喪,著實喝了不少酒,此時正躺在床上睡著。李水瑤沒有吵醒他,他知道二哥是想要遠走的,要不然不至於睡夢朦朧中都是這副傷情的落寞模樣。他隻是無力反抗,不得不屈從於這個令他窒息的世界。
李水瑤輕輕坐在床邊,她將二哥露在床沿邊的手放進被子,將被角掖好。“我能為你做的就隻有著件事了,你今後一定要好好的,才能不枉我今晚受罰一場。”
日頭剛剛落下,李水瑤喚來馬夫將迷糊的二哥抬到了車上,蒙蒙雨霧中,她目送著馬車穿過昏暗的街口,駛向姚橋頭,直到漸漸駛出了視線,她才悠悠的去了爹娘的院子。
長安城裏出了一樁醜聞,李府二少爺婚禮當天逃婚了,且是和一個青樓藝妓跑了,落下老丞相的小女兒在洞房花燭夜裏獨自坐著,不知所措。李水瑤事發當晚就負荊請罪了,老丞相氣的半死,旁邊的丞相女兒又嚶嚶地哭個不停,偏偏就是拿她沒有辦法,她現在可懷著龍子,那皇帝又是出了名的不講理,隻得咬牙切齒的強顏歡笑道:“太子妃實在是太不懂事了,罷了,罷了,老夫就不和你們計較了。”
老丞相雖是鬆口了,李老爺怎麼也過不去,醞釀了半天,厲聲道:“什麼時候你們幾個才能讓我省省心啊!”沉思許久又道:“你不要以為現在你身子不便,我不敢罰你,今夜你自己去祠堂裏跪著吧”李水瑤自知這次給老爹惹了麻煩,早已經做好了受家法的打算,不曾想到老爹今日如此寬容,有些受寵若驚地去了祠堂跪著。”
懷了孕的人身子會變得虛弱些,加上李水瑤今日淋了雨又委實****些心,累的有點吃不消。此時跪在這空蕩蕩的祠堂,看著櫃台上她並不認識的祖先爺的靈牌,倒是一點懺悔的心情都沒有,她隻是覺得跪在這硬邦邦的木墊上久了膝蓋有點疼,加上時不時吹進來的冷風,看來今夜實在難熬啊!這樣想著,不知不覺竟也累得蜷縮在地上睡著了。
李水瑤自從懷孕以後就睡得不太安穩,太醫瞧過許多次都看不出端倪,最後隻能鬥膽開了些安心神的藥,遞上藥方時顫巍巍的問:“娘娘可是有什麼心事?這心病還得心藥醫”李水瑤在安溪宮中每日隻顧著吃喝玩樂,和劉汀嬉戲時笑的沒心沒肺,任誰都瞧不出什麼端倪,就連太醫都看不出有心病的樣子。
可是她夜夜在錦床上輾轉無法安睡。隻有她自己知道,每每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會想起那晚劉汀炙熱的身體,她被禁錮在他身下,就連大聲哭嚎的力氣都沒有,她討厭那種不能自主被壓抑的感覺,但更令她害怕的是青棋麵無表情遞給她的那塊玉佩,純淨的和田玉質,碧綠通透的半月牙,鏤空花紋纏護在玉的周圍,正中刻了個“護”字,她在腦海裏無數次想象霍雲辰將這塊玉佩遞給青棋時無所謂的神情,用他素來清冷的嗓音淡淡開口:“這個孩子對你有好處”,她不願去想他的神情,可是閉上眼睛他的模樣就會浮現在眼前,她感覺徹骨的無助,夜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