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土司不怕開戰,朝廷中一部分人也躍躍欲試,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誰敢於輕易挑動戰事。
一旦開戰,那就是需要朝廷陳兵數十萬,並且全麵封鎖苗疆四省,否則朝廷最終則極難收場,隻是這樣一項決定,絕不是可以輕易做出來的。
朝廷中一定有很多人存了逐步推行改土歸流的想法,盡量避免戰事,但是如此一來,在苗疆全境推行改土歸流,那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而且改土歸流所需的官員怎麼選派,如何在苗疆駐軍,這都有很多的問題,根本就無法一蹴而就,那麼如果緩緩推行,估計即使再過了三十年,也不會有什麼明顯的成效。
這一點明顯不符合朝中某些人的期望,有些人等不了那麼久,三十年後,除了皇帝可能換一個,其他朝中重臣早就物是人非了,所以現在朝中的大佬怎麼會允許等待如此長的時間呢。
肖遙也知道,改土歸流是一個極為困難但是又極為誘惑人的政策,想一想苗疆四省的賦稅,這就令人動心。
貪婪的欲望一旦開始就很難收場,所派來的官員一定會向下壓榨苗疆各族平民,向上大肆謊報各種功績。到時候的苗疆就真的是天翻地覆,永無寧日了。
“小王爺,隻是不知道這溪州古城經曆過幾次戰火?”肖遙開始奔向更為核心的問題。
肖遙要試探一下彭氏土司所做的戰爭決心究竟有多大,而他們所能承受的最大壓力又究竟可以有多大。
一旦戰事開啟,溪州極有可能失守,那麼彭氏土司就等於失去了最為關鍵的領地,雖然可以轉入周圍的山區,但是一旦戰事長期拖延,就可能發生各種變故,長期處於相對和平的苗疆想必也已經很久沒有經曆如此的大戰了。
彭氏土司要想在戰爭中最終獲得有利的結果,就必然選擇將戰爭引入苗疆內部,而朝廷一旦開戰,也就有了深入苗疆內部去平定各種反叛勢力的理由。
因此這場戰爭一開始,就注定會烽火傳遍苗疆四省,曠日持久,除非有一方主動退出。
而彭氏土司顯然沒有主動退讓的本錢,那麼就隻有用曠日持久的戰爭逼迫朝廷退兵,四大土司在名義上向朝廷認錯,而實際上卻要獲得朝廷種種更加優惠的撫恤政策。
估計這就是彭氏現在的打算,但是既然朝廷有了改土歸流的想法,四大土司早早晚晚會走這一步。
“溪州曆經千年風雨變遷,可還是生機勃勃,真是難得的風水寶地。”彭山立刻回答道。
彭山的這一句話簡直是在說,即使朝廷沒了,溪州城也還會在,朝廷已經換了幾個,而他們彭氏土司卻是千年屹立不倒。
肖遙有些震撼於彭山的自信,不過想想,朝廷想要打破千年彭氏土司,不掉兩顆牙是不行的,最關鍵的就是掉了牙,也未必會成功。
肖遙知道現在的局麵就是朝廷對於苗疆垂涎三尺,將苗疆看成了補充國庫收入的最好來源,而苗疆四大土司都不會支持這一點,首當其衝的彭氏土司現在更是立場鮮明。
而康欽差的死,給了朝廷一個可乘之機,一個可以發動戰爭,或者逼迫四大土司首先發動戰爭的機會。
隻是這個機會現在如何運用就要考驗朝中那些人的政治智慧了。
估計康欽差此次西南行的最大貢獻就是用自己的死給朝廷換來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現在屹立千年的彭氏土司表示不會主動讓出權利,那麼朝廷會怎麼做呢?
也許杜威會知道一些內幕消息,但是自己卻很難打聽到,杜威拉自己加入影衛,隻是看重了自己的武功,而且看中了自己絕不屬於宰相一派。
但是卻不意味著杜威會放棄他的政治立場,來反對這場朝廷中很多人期盼已久的戰爭。
現在自己既然決定要幫助彭山和彭氏土司,那麼就有兩條路,其一就是維持苗疆的現狀,把問題先拖著,想辦法先解決苗疆主要部落今年的冬糧問題。因為即使最後彭山他們獲得了戰爭的勝利,也還是控製著他們原來的苗疆四省,很難走出苗疆,彭氏土司千年不倒,從一個側麵也會說明,彭氏土司千年以來,就隻能在他們的一畝三分地稱王稱霸,終究難窺天下。
其二,就是一旦戰爭開始,如何幫助彭山他們熬過最為艱難的戰爭初期,隻要戰爭深入苗疆腹地,並且進入相持階段,那麼形勢就會不斷向著有利於彭氏土司的方向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