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氣的,就是和我們墨作同桌,害他沾上了你的衰運。一個養女居然敢說自己是正牌千金,真是笑死人了。而且還是一個死了父母的孤兒。”
心,突的一抽。童花影像被衝上電的機器人瞬間僵直背。幾個血跡淋淋的畫麵從她腦海深處被一下子抽出,直逼得她眼眶一陣餘熱。
她就知道這件事一澄清,當年的收養事件就要被推到風口浪尖,那麼他父母的死也就隨之被報道出來。
但她當時覺得自己拿到的是一張絕對的王牌。
‘安宇墨是童國正私生子’這張王牌,一開始她就沒打算讓自己輸。但此刻,她輸到連自己過世的父母也被牽扯進來了。
“詩寧剛才都跟我們說了,自從把你收留在她們家後,家裏便衰運連連,昨天花園還莫名被燒了。一定是你把衰運傳染給我們墨,你真該死。”
童花影的黑眸早已變得陰沉,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狠毒或許她自己也沒有覺察。“閉嘴。”
“怎麼,是父母死了不能說,還是一身的衰運不能說。”
為了強忍淚水,她的眼睛赤痛得發紅,她並命埋藏的那個秘密就這樣被攤在了太陽底下。
父母,她的親生父母。
童花影收緊拳頭不再說話,低下頭把散落在地的東西撿起。隻是一隻穿著限量版運動鞋的腳狠狠地踩上了她的手背。
她本來想再忍一忍的,再忍一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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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童花影埋在最深處的那段記憶終於被刺激得完全噴發而出。
父母,她的父母。
那是一個雪花翻飛的夜晚,雖然燈光顯得微弱,但天空仍是被大雪染成白茫茫一片。所有商店基本關門了,路上行人車輛更是熙攘。
此時高速公路上,一輛出租車裏,久未團聚的一家人相擁而泣。6歲的花影坐在媽媽的懷裏,圓圓的腦袋靠在了爸爸的手臂上。
他們在說著對彼此的思念,以後不會再輕易分開,要多陪在孩子身邊。
雖還沒有完全懂得爸媽的話,但花影也撲籟撲籟的掉下眼淚。
而被大雪覆蓋的路燈變得更暗淡了,公路那頭黑漆漆的駛來一輛高級轎車。它一路橫衝而來,直直撞向了這輛出租車。
在血流成河的畫麵裏。6歲的花影看見了那兩個從轎車上走下來的人。清清楚楚的看見了。
撞死她父母的那兩個人。
……。
夜風停止吹動,幾片鮮紅欲滴的花瓣仍在紙張硬朗的日記本上偶爾翻動。而停留的那個頁麵上,工工整整的字跡透著幾分稚嫩。
四月五日星期一晴心情很想打一架。
今天第一次寫日記,原因是離開了那個家,卻很舍不得。很舍不得她——我的小透明。
第一次見她是在我7歲那一年…。
我知道自己很不應該這樣,因為現在的我正流著淚,淚水滴在字跡上融化了它們。我一直告訴自己現在是個13歲的大人了,不能流淚了。
可想起那個夜晚,我還是很想哭。
那個雪花紛飛的夜晚,那個血流成河的黑夜。躺在車上的我很困但沒有睡著。父親因商會會長之選進行得不太順利而喝了不少酒,他驅車橫撞。
當我完全驚醒時,看到父親和那個人走下了車,那個人拿著手機說:“在這裏遇到了一點麻煩,馬上過來處理一下。”
我把臉貼在車窗上,看到了一幕,那人口中的‘一點麻煩’,是一個血淋淋的畫麵。
渾沌的黑夜白雪紛飛中,我看到一個小女孩,她滿臉都是血,她幾次試圖睜開眼,卻隻有睫毛在顫抖。那兩個像她父母一樣的人握著她的手,卻緊緊閉上了眼,雪花蓋在他們臉上,一層一層染成了紅色。
距離太近了。可我沒有害怕,反而拚命對著車窗哈氣,我想把溫暖傳遞到那個小女孩身上。
從那時起,我的心常常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那時不知是什麼,現在知道那叫做心疼的感覺。
我記得最後我也跑下了車,因為那小女孩拚命的睜開了眼,我跑下去捂住了她的眼睛,我喃喃的說:你永遠也不要看清這裏的人。
但你還是看清了呀。你看清了,我就永遠不能以真實的身份見你了。
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