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的夜空,繁星似鑽石般耀眼。天壇台之上,一位全身黑衣飄飄豔妝濃彩的婦人,她遙望著遠方。高腳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該相遇了呢。”她的聲音很低迷。倒映在她瞳孔裏的兩顆閃亮的星星,它們由遠而近慢慢相撞在一起。
“裴女士。”
那婦人接過身旁的人遞過來的白鴿,雙手向天空輕輕一舉。讓它翱翔於浩瀚的漆黑星空裏。
好像從今夜起注定要變天了呢。是不是,神巫大人。
跟著所有人走出去的時候,連腳步都有些慌亂。那兩個畫麵同時閃過她的腦海,一匹白馬,一著燕尾服,渲染著高貴血統的神秘少年。
頭皮忽的一陣發麻,童花影傾身向操場望去。
隻見數匹駿馬一字排開正從校門處踏塵而來。然後,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時候就沒有然後了……。
因為每個班的班主任此時正拿著教鞭匆匆而來,像踩著風火輪那種速度。
雖隻遠遠看了一眼,但童花影知道那些人裏麵沒有他。他身上散發的氣質是不容人忽略的。
“從今天起,學校會增加一門馬術課。”這是拿著教鞭的班主任留給我們的解釋。她一臉‘我痛經’的表情,哦,應該是我‘老公’安宇墨出事了的表情,這些日子因為安宇墨的事她差點和校長鬧翻要去當尼姑。聽說和數學老師扯著衣服和頭發在辦公室裏大幹了一場。
原來是馬術課,童花影內心深處因兩次見到那騎馬少年而不斷浮動的那點不解終於釋然了。
一座敞亮得不亞水晶城堡的建築裏。
或許連陽光都偏愛這裏,這裏的每一幀畫麵都清晰得似刷出一種無法比擬的新高度。如果用像素來比喻的話,就是這座建築以外為標清的電視畫麵,而這裏是屬於高清畫質。好像連空氣裏的花香都清晰得看到它飄逸的身姿。
在一間雪白得沒有任何瑕疵的醫療室裏,龐大的醫療團隊圍繞一角。一位少年躺在醫療儀器上,他雙眼緊閉,詮釋著沉睡中的王子。
掃描儀上的無數光線,像從遙遠的天際散落,一束束打在少年身上,它形成了光怪陸離的畫麵,它讓沉睡中的少年安靜透明得像神祇。
例行的檢查,他已經在這裏躺了幾天幾夜,不,應該是過去整整十年,他就像靜止的水,躺在這個光怪陸離的畫麵裏。
在那十年裏,他的世界是靜止的。
而流動的世界外,永遠是科幻得像外星人穿著的醫療精英。
屋外馬蹄聲響起,隻見一匹白馬掠過桃花掃過露珠速緩而來,白馬上那人,一頭銀色白發,半張臉被額前劉海覆蓋,完美的下頜線就更顯立體分明了。
身著皮質黑衣,肩領處呈盔甲狀,腳下是及膝長靴。但他不是那種強者的霸氣,流淌著的反而是那文雅翩翩的風韻。隻要給他一頭長發你就能恭敬有禮地喚一聲‘公子’。
他在城堡前下了馬,一隻展翅翱翔的白鴿從天空上衝下,撲騰了幾下翅膀穩穩地站在他的肩上。
童花影常常半夜從夢中驚醒。但這一次,也是第一次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絞痛驚醒,像有一條毒蛇用尾巴緊緊纏上她的心髒,不容反抗的一點一點收緊。
而她也像剛喝了雄黃酒的白素貞蓋著被子在床上一陣翻滾。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她腦袋一片空白。心髒處那收緊的力度清晰又真實。狠狠咬住被角,如果有人看到這個上畫麵,一定以為她正在分娩。
童花影不斷在黑夜裏掙紮著,頭發濕得像剛從水裏撈出來。幾分鍾後,終於有力氣崩出了一個念想:她感覺快要死掉了,她馬上就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