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聖誕老人(3 / 3)

隻見那累得癱倒在休息區一片苟延殘喘模樣的學生,眼神忽然放出兩道光一圈圈掃射著跑馬場上風一樣刮過了無痕的快速身影。可能他們對這個突然躥出來的人有著好奇,但那速度和距離讓他們沒辦法抓到他的容貌,可又覺得那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執事先生倒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因為七歲時他就可以用這種速度縱情飛奔在世界最大的皇家跑馬場上了。那時候那個不可一世的孩子他怎麼就不再多看兩眼呢。聰明、霸氣、愛鬧情緒的小家夥。

執事先生不自覺低低一抿嘴,下了馬。學生們下課的時間到了,他們在場管的帶領下離開了跑馬場,雖然每個看起來累不堪言,但他們是青春的,是朝氣蓬勃的,那揮灑的汗水都充斥著陽光的味道。

而同樣青春的律陽,在那十年裏,他的身上永遠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或者不定期從昏迷中的他嘴角裏緩緩滲出的血腥味。他錯過了青春期,也將不會再擁有青春期,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真正醒來的日子遙遙無期。

執事先生從還在飛馳奔跑的方向收回泛起淡淡霧氣的目光,便走進一旁的管理室了。

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雖然在這裏生活了一兩個月,但大多數人還是不太能習慣那種深山黑涔涔的夜晚。會有烏鴉突然踩著你的頭掠過,會突然從遙遠的深處響起一兩聲不明動物的低嚎。這些都是他們不習慣的原因之一。

因為除了皇家的學生以外,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經過律氏精心挑選的,而律陽的病情基本沒有幾個人知道,能知道的應該都是律氏的核心人物。所以在這些工作人員的眼裏,律陽就是一個高貴、漂亮的小少爺,可能他突然對深山生活有了興趣,所以才在這邊呆一段時間。

執事先生推開管理處的門,“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

七歲前,頭部還沒有受到重擊的律陽,他其實是個怎樣的孩子呢?執事先生應該最有發言權,對吧。畢竟你從他出生那一刻,就每天二十四小時幾乎沒有離開過他。

執事先生一笑,那笑容裏有著幾分欣慰,“確實,平時參加宴會時你們看到那個梳著油亮浪奔頭,穿著一身小西裝彬彬有禮的高貴小朋友。在下了宴會回到房間後,當然這種情況通常隻有我一個人在。”

“他腳上的特訂的小皮鞋一定是飛出兩迷遠那樣脫掉的,然後讓傭人到糖果房,哦,他有一個專屬的糖果房。挑來二十多種口味的棒棒糖。一邊含著一邊說:剛才宴會上那個女主人好醜,以後不要幫我安排她的宴會了。還有我不喜歡把自己刷得亮晶晶的女人,以後我的老婆一定要髒兮兮那種。”

“髒兮兮,你確定這真的是我們那個幹淨得像水晶的小少爺說過的話嗎?這太嚇人了。”

“他是個太有想法的孩子了。”

然後他會斜在柔軟皮質沙發上看新聞聯播,時不時蹦出一句:石油長價了,今年要多買一點送給爺爺當生日禮物。

自從他會說話,執事先生就覺得世界真精彩。可一出了自己的房間門,或者有外人在場,他就高貴漂亮得像水晶盒裏的王子。

執事先生向醫療部首腦還原一個最真實的小少爺。他們也會根據他的所述,對小少爺大腦裏的儀器合理派一些指令,這樣他的意識才會達到一定高度的還原,能得到最有效的治療。

醫療首腦推了推他的老花鏡:不過你說他看新聞聯播,六七歲他能看懂嗎?

“剛開始我以為他懂,後來我才發現,他隻是喜歡那個點打開電視而已。剛好哪個台都在放新聞聯播。他最愛看的還是跟其他孩子一樣的——動畫片。不過都是買整套碟看,因為他不喜歡等。鬧得最凶的一次是要我把聖誕老人請到家裏,但我還沒忍心告訴他聖誕老人是假的,他就,出事了。”

醫療首腦點點頭:過段時間籌辦一場聖誕宴會吧,永遠也不要告訴他,聖誕老人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