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厭淨的評論隻是隨性的,他不過是借由此番話題來抒發自身的不滿與壓抑。沈恪呢,聽的迷迷瞪瞪的,也不計較這翻話的由來,權當是受教一番,自我反省。
“接著讀吧。”蘇厭淨雙腿交叉盤起,雙手撐在腳腕上,一雙眼睛直直盯著沈恪。
沈恪點點頭:“尹家自成為安平縣首富以來,雖也遭遇過小偷小賊的,但從未遭遇過什麼仇家,也算是平平安安地度過了好幾十年。”沈恪纖長的手在書上滑了一圈,“下麵全是尹家的家譜,招聘下人也好新生命的誕生也好下人契約滿了離開也好老人去世也好,都記在了上頭,我就不一一讀了……恩?”話還未說完,沈恪自己先愣住了。
“怎麼了?”蘇厭淨挑眉,“真的有不一樣的發現?”
“還真給你說中了。”沈恪點點頭,“這兒……十九年前,尹家二夫人生了一對雙胞胎,一個便是咱們前兒個救下的尹鈺卿還有一個叫尹鈺歆,二人為雙生子。後二子被歹人綁架,尹家隻救到了尹鈺卿一人。”
蘇厭淨仔細琢磨了一會兒:“有何不可?”
“之前我有同那尹鈺卿說過幾句話,他也曾說過家裏頭的事。但是……關於這位尹鈺歆,他隻字未提。”沈恪眉頭微微隆起,指尖一直在縣誌上頭摸來摸去,“同生之子,當年還極有可能是為了救他而死,他怎得會忘記提及此般人物?”
“這事兒畢竟是他的不堪往事,一般很少會提及吧?”蘇厭淨搖搖頭,畢竟也不是什麼好事,又是剛認識了不久的人,正常人都不會把自己的根底交代出來的。
他看了一眼垂著眸子在深思的沈恪,即便是不知人心的尹鈺卿,那也不該沒點腦子。倒是沈恪……這人反而奇了怪了,怎麼會問出如此不通人意的話?
“恩。”想了半響,沈恪點點頭,而後抬眸去看蘇厭淨,“如此說來,反倒是我多慮了。”他單手撐在桌沿,而後站起身,“約莫是我看這個太久了,反倒是疑神疑鬼。大抵,還是心理作用。”他歎了口氣,走至蘇厭淨身邊,那人連忙伸手拿了一旁的茶杯,到了口茶水遞給了沈恪。
茶水一飲而盡,沈恪呼出一口氣,眸子微微眯起:“看來我是需要休息一下的了。”
“累了邊去歇下,這尹家一案一時半會兒是根本查不出來的。”蘇厭淨遲疑了一下,而後忽而想起他與這沈恪是有夫夫之名的兩個人,這個時候難免是要做出一些舉動的。於是,他的手舉起又放下放下又舉起,半響沒個進展。
沈恪瞥到了蘇厭淨的小動作,不免笑了一聲,這才放鬆了神經:“厭淨你心有嫌隙,此刻又失了憶,自是不必勉強自己的。”
“啊……哈哈。”蘇厭淨幹笑兩聲,反而淡定地把手放到沈恪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出了書房,沈恪先打了油紙傘,暗黃色的傘麵一撐開來,視野被遮擋住了一半。他微微扭頭,朝著還端坐在書房裏頭的蘇厭淨微微一笑,頷首:“我先歇下了,厭淨你且自便。”
劈裏啪啦的雨聲響徹在沈恪的耳邊,雨水漫過鞋麵。不知是不是鞋的質量有問題,沈恪隱約覺得自己的腳有一些涼,於是腳步不免加快了一些。
大抵是下雨的緣故,蘇厭淨看著沈恪的背影,總覺得朦朦朧朧的。乳白色的錦衫透著淡淡的黃色,鵝黃色的腰帶倒是搶奪了蘇厭淨大部分的視線。他不是沒有仔細端詳過沈恪的相貌,但是剛剛那回眸一笑,又是另一番光景。
此般人物,該是尤物一般的存在。要氣質有氣質,要腦子也有腦子。這樣的人,又是為什麼會在他的身邊?莫不是……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一下子對自己的相貌有了很大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