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院子外的林驚寒嚇得魂飛魄散,腳下發軟,逃走都不能。林驚玄一聳背將劍送到手裏便迎著石塊揮去,突然聽到穀長老的話,情急之下將劍一轉,以劍麵接住石頭,將疾風真氣施展開,灌與劍上,順著石頭來勢以真氣引導石塊,帶著巨石轉了三圈方才穩住,但是剛停下,真氣一亂,石頭便落在地上。
林驚寒聽得石塊落地之聲,嚇得麵無血色,轉身便跑,穀辛飄然而出抓住他後領,問道:“你跑什麼?”
林驚寒嚇得說不出話,林驚玄趕緊上前,行了個禮,說道;“穀伯伯請莫責怪他,剛才和小師弟嬉笑的是弟子,哥哥他未練武功,怕受不得這般責罰。”穀長老鬆開林驚寒,說道:“誰說要責罰你們了,剛接石頭那幾招狗把式還行,雖未接穩,但也不算損壞。方才嚇你們一嚇,不然人人以為我這戒律廳是好玩的地方麼?在我這還敢扮小醜,膽子越來越大了。還站著幹什麼?進來罷。”說著便一甩袖子進了廳內。
林驚玄拉著大哥進了戒律廳,說道:“早說過,穀伯伯是刀子嘴豆腐心。”話未說完,穀辛回頭瞪了一眼,兩人登時閉嘴。
穀辛坐下,林驚玄兩人正準備行禮,他一揮袖子,說道:“免了,莫來這些無用的,你做好自己的事便了不得了。”
林驚玄兩人知道這長老怪脾氣,也不覺怪,便說道:“弟子明天便下山了,今天前來與前輩道個別,門派交代的事弟子定當竭力而為,那就先告退了。”
穀辛看了一眼林驚玄背後的劍,問道:“是驚鴻嗎?”
林驚玄點頭道:“師父剛贈予我的。”
穀辛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沉默片刻,說道:“我有樣物件送你,剛嚇了你們,別傳去說穀辛是個隻會欺負小輩之人。”說完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遞與林驚玄。“若是遇到危險,就打開,若不是生死難關,便不必用了,你們走吧。”說完兀自走走進內廳去了。
兩人剛走到廳口,正在擺弄那盒子,隻聽到後廳傳來聲音:“林小子,若下次還躲在院外不敢見我,老夫就親自教你武功如何?”
林驚寒仿佛聽到世間最可怕的聲音,拉著林驚玄一股腦的逃出了戒律廳。
兩人狂奔一陣,林驚寒畢竟不曾習武,體力不支,便喘著氣坐在一條石凳上休息。林驚玄拿著那盒子把玩一陣,發現並無特別之處。正想打開瞧瞧,林驚寒喊道:“還是不要打開了,穀長老給你的,必然是個寶貝,他既然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定有他的道理的。”林驚玄想想也是,於是便揣在懷裏,陪著大哥坐下,問道:“你不去找謝師妹嗎?待會又要挨罰了。”
林驚寒臉一紅,道:“哪有什麼挨罰,勿要造次。”林驚玄哈哈笑道:“你當我不知嗎?前些天晚上是誰傻站在在女弟子院子後麵來著。”
林驚寒聽聞大駭,漲紅著臉道:“你怎可跟蹤我,這,這並不是道歉,而是在等她來說幾句話而已。”
林驚玄道:“並非我跟蹤你,而是我們,那天眾多師兄弟都躲在樹上,隻是你沒發覺罷了,再說了,你不知道夜間不得靠近女弟子院落嗎?若不是我們給你放風,拖住了巡夜的師兄,哪能讓你如此愜意。”
林驚寒無從辯駁,隻得沉默。忽而起身道:“那,兄弟也見過了,大哥我還有些功課要做,就先告辭了。”林驚玄笑道:“我曉得,謝師妹那裏的功課嘛,大哥趕緊去,莫要誤了。”說罷抱了個拳,獨自往別院裏去了。
別院建於一股山中泉水旁,將泉水用圍牆圍住,布置得如江南林園一般,別有一番風味。林驚玄進得別院,見泉水上亭中有兩人在對弈,便走上前去行禮,道:“甘長老,丁師叔好。弟子明日下山,特地前來辭行。”
兩人並理會,隻是繼續下棋,林驚玄深知兩人性格,索性站在一旁觀起棋來。
隻見甘長老的黑子將丁師叔的白子團團圍住,大有一舉吞並之勢,而白字隻是在黑子周圍和中間零星分布,眼看大勢已去。
林驚玄看的出神,見黑子氣勢咄咄逼人,步步緊逼,甘長老的黑子正要落下,忽聽林驚玄道:“甘長老,莫要著了丁師叔的道了,白子看似散亂,實則大有聯係,他引你深入,待你這子下定,吃掉它中間一塊,旁的藕斷絲連的白字便要連成一氣,取你整個中原啊!”
甘長老一驚,手中棋子猶豫不決,半響後屢著胡須笑道:“哈哈哈,罷了罷了,這局算我輸了,驚玄,你棋藝又有精進啊,你師父必然又大大的不高興了,哈哈哈。”
這高瘦老者便是甘尉遲甘長老,他望著棋盤道:“丁昭陽,想不到又著了你的道啊,真是防不慎防。”
丁昭陽嗬嗬笑道:“甘師叔你又在譏諷弟子麼,若不是你有意相讓,弟子這點把戲怕還入不得你法眼。”
甘長老道:“莫要說些奉承話,輸了便是輸了。”
丁昭陽微笑著對林驚玄道:“驚玄,能瞧出我棋中的奧妙,本事大漲啊。”
林驚玄忙道:“弟子誤打誤撞而已,班門弄斧了,師叔莫要見效。”
丁昭陽道:“哎。你又何必自謙呢,總也該有點銳氣,我這棋蘊含了一門陣法,喚作雙龍出水陣,這兩旁白子便是出水之龍,隻是尚在水中,若隱若現。旁人瞧見便以為毫無威脅,隻是泛起的水花而已。中盤的黑子便是這雙龍戲珠的寶珠了,但寶珠再亮,也隻是龍的掌中玩物罷了,待到寶珠成型,便是雙龍出水之時。這陣法是前些日子神州分部的弟子帶回來的,我瞧著有些意思,便在研究,今日用於這棋盤之上,威力可見一斑,但是你能一眼看破其中門道,也實屬不易了。”
林驚玄道:“不瞞師叔,弟子隻是觀棋,至於這深奧陣法,弟子確實是誤打誤撞而已,弟子那些底子,兩位還不清楚麼。”
甘長老道:“好了,這棋先放一旁,玄兒,明日你便要下山,此次下山與以往不同,你可準備好了?”
林驚玄道:“弟子已盡力按師父的吩咐去做,但能否應對山下情況,弟子心裏著實沒底。”
甘長老道:“也難為你了,此次下山,你務必盡快跑完幾個門派,途中莫要停留,更莫多生事端,能躲則躲,能棄則棄,若是遇上妖魔,莫要逞強。如今形勢依然不同於往日,非你們所能應對,記住我的話,將手下弟子好好帶回來,便成功了。”
林驚玄道:“是,弟子謹遵教誨。”
丁昭陽道:“到了別州境地,需得多加小心,盡快與那邊分部取得聯係,我已傳書,讓他們全力相助,掌門是希望你們多受磨難,故而沒與他們交代這些,但私底下我還是要照顧你們的。”
林驚玄感激道:“多謝兩位前輩。”
丁昭陽又道:“丁師叔,你不是有東西要送他嗎?非得要賺他兩次謝才肯罷休麼。哈哈。”
甘長老怒道:“就你小子多嘴,玄兒,這個拿去,不許道謝。”說罷便從手指上取下一枚金色戒指遞給林驚玄。
林驚玄不敢接,忙道:“這弟子不敢收,甘長老的隨身寶物,弟子怎敢使用。”
甘長老瞪大眼睛道:“什麼不敢,當初這戒指可是我死皮賴臉從我師父那要來的,如今贈與你,扭扭捏捏的幹什麼?好東西要在有用的人身上才有價值,我這老骨頭天天呆在這亭子裏下棋,要他作甚?再要囉嗦,我便不認你這弟子了。”
林驚玄聽的這話,隻得收下,戴在右手上。甘長老得意道:“這戒指名叫宏金,乃是先師用隕落仙礦打造,好像當時還有幾人也發現那塊仙礦,雖然其中靈氣被分散,但是任是罕見靈器。你現在可運功一試。”
林驚玄隨即運氣真氣,隻見宏金戒帶動周身真氣流動,發出燦燦金光,不由喝彩。便想向甘長老道謝,甘尉遲趕緊揮手道:“趕緊滾蛋吧,等下又要有人嚼舌根子了。”說罷便拉著丁昭陽下棋。林驚玄苦笑不得,隻得鞠了一躬,出了別院。奕劍門在掌門林鎮星以下又有左右護法,分別為穀辛與丁昭陽,穀辛負責門派戒律,丁昭陽負責門派內部諸事。另有甘尉遲,譚尚忠,宋銘,鍾鈺封四大長老。其中穀,丁,甘,鍾四人與林驚玄關係最好。如今隻得前三人留在主部。林驚玄一一拜見完,便在院中散起步來。
把玩著手指上的宏金戒,林驚玄突然有種沉重之感,想到父親與前輩們的言語,抬頭望天長歎口氣,自言自語道:“我本隻想讀書練字,與丁長老下棋品茶,同大哥研究丹青畫術。無奈還是逃不掉這習武修真,斬妖除魔的宿命。但師門如此器重,父親又對我期望甚高,我林驚玄再要妄圖安逸,隻為一己之私,那是太混蛋了。此次下山,需得收起這懶散的毛病,有個師兄的樣子,不叫眾人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