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嵐手指撚上華麗嫁衣上刺繡的鸞鳳和鳴,心微微顫著,說不上是緊張,亦或是害怕,總覺得自己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了。外麵鞭炮聲吹吹打打,圍觀之人的棉聲細語,喜娘隱隱的叫囂聲,這裏也隻有喜娘是笑得合不攏嘴的!

“我說公主呀,一會到了維府千萬要按照規矩來,這裏可不比皇城,雖說天高皇帝遠,但是維府可是蘇杭首富,勢力不可小覷···”喜娘喋喋告誡,雲水嵐雲裏霧裏,不明所以。頭戴著沉重華麗的鳳冠,壓得傷口隱隱發疼,也好像壓在心口上,急促地喘不過起來。

蓋頭早已被丟棄在轎椅上,手一抬轎簾被掀開,呼吸著外麵的空氣真是好呀,想著卻見喜娘一把將人按了進去。

“我說公主殿下,你可不能露出臉來,不吉利,老實坐著,好像維府就快到了,別急別急!”喜娘甩著帕子,搖擺著身子跟著晃悠悠的轎子,後麵轎子的喜公公亦是戰戰兢兢,生怕出了什麼差池,宮裏他什麼人都不怕,就怕這個出了門頑劣的公主。

雲水嵐冷哼一聲,“怕什麼,反正都出事了!”邊喃喃道,邊安靜地坐好,可是她哪能坐得好呀,莫名其妙地隨著一群陌生人便要出嫁,想逃吧還沒有逃路,說是什麼公主,可是怎麼知道他們不是騙人的呢!不過,看樣子這麼壯觀,看來嫁人其實也不錯呀!看著剛剛那個維清寒長得還不錯的份上,嫁了人再逃應該也不錯,心底想著不覺綻開了微笑。

維清寒騎在馬上,隻覺一陣風吹來,隱隱有些發冷,像被人算計的味道。

迎親隊伍走過,掀起淡淡的微塵,飄散在喧囂的空氣裏,一襲錦衣坐於清河對岸的漁舟,有悠揚的低音嫋嫋傳來,粗獷而豪放,不拘小節,恰似一江春水,半城喧囂。

“清寒,如今局勢尚且不明,皇帝又將最疼愛的公主賜嫁與你,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你且按兵不動,看看那個老鬼下一步是什麼,我們也好再做安排。唯今之計,隻能走著瞧了,看誰笑到最後!”樂十三悠悠歎息,拍在維清寒肩頭的手卻沉穩而有力,那是接到聖旨得知皇帝賜婚時說的,而今,他隻能獨坐孤舟,看著岸上上演的好戲。

維清寒理了理飛舞的發絲,不緊不慢的速度令他神色淡然,抬眸望了眼清河之上的樂十三,不需言語,一曲十麵埋伏已含著清清蕩蕩,悠悠揚揚。

樂十三起身,拱手作揖,引頸長笑,其聲不悲,低沉有力,似含著嘲笑諷刺,“維清寒呀維清寒,而今,你也成了這皇帝的傀儡駙馬,哈哈哈哈哈哈!”

“這人是誰呀,這麼狂妄!”喜娘不解,周圍人群亦議論紛紛。

“這不是被發配在此的閑散王爺嗎,他也來湊熱鬧啊,怎麼這樣說話啊!”

“小聲點,他再閑散,也是個王爺,我們可惹不起,他愛怎麼著怎麼著唄,主人都沒生氣,咱們瞎操個什麼心呀!”

維清寒擺手,停了迎親的隊伍,衝著樂十三回禮,“十三王爺若不嫌棄,可到寒舍喝杯喜酒,清寒人微言輕,承蒙皇上高看,慚愧慚愧!”

樂十三輕道,“好,好,好!”一連三句‘好’說的人一頭霧水,隻見樂十三一抬手,一杯酒悠然入肚,咂巴了下嘴,道,“好酒!”敢情是在說酒,還以為是讚成維清寒的提議呢,隻是這樂十三王爺可不是這麼遵規導矩的,一轉身,離開了清河。

喜公公遠遠掀著轎簾,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這個十三爺,什麼時候出現不好,偏要這時候出現,他為人素來高傲,而今被貶此處,心裏定會鬱結,怕已起了異心,隻是皇上不言明,朝堂之上也就暗著廝鬥。

“他要做什麼呢,可不能毀了這樁婚事!這可是皇上畢生的心願呐,如果不嫁,這,這,這後果可就嚴重了!”喜公公捏著娟帕的手握了又握,微冷地空氣了也生了一片汗漬,知道看著那廝離開,才驚覺手掌的涼意。

迎親隊伍隨著樂十三的離開又繼續前往維府,轎子裏的雲水嵐則呆呆地,隨著轎子,一搖一搖地聽著鑼鼓喧鳴,想來那個什麼十三王爺不是作假的吧,那麼有可能他們說得也不是假的了,若是假的,那麼這仗勢也太大了,那麼,她真的是公主啦!

“哎,剛剛被喜娘按著不讓出來,也沒看到那個十三王爺是個什麼樣子,好歹,他也是自己的哥哥吧!”心想著,便聽“新人到,新郎踢轎門!”一愣,隨即想到一旁的喜帕,急急地抹過來該在了頭上。

隨著砰一聲,喜簾被打開,一隻白皙的手握著紅綢伸了進來,雲水嵐來不及多想便握了上去,乖乖地出來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