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 / 3)

芯月臉色一鬆,不再矜持,甜甜笑道:“我就知道阿瑪最疼我了。我要的不是大內侍衛,而是……而是我們王府中的一個人罷了。”

“誰人讓我家小格格看上了?王府侍衛隊裏,有誰夠那個資格來保護格格?”敏福晉好奇道。

芯月不由自主朝門口看去,她也不清楚為何突然起了這個念頭,大約是那人在樹上看到了她出糗的樣子,又大約那人不像一個該有的奴才樣子吧。“阿瑪、額娘,孩兒想要的人就在徐總管手下幹事,他叫柳無恒。”這名字應該沒記錯,她甚至還記得他垂著眼,聲音淡淡的樣子。

聽到這句話,門外的身影明顯一僵,滿麵怔愣。

瑞親王爺疑惑道;“哦?不是侍衛?徐總管,你手下可有這麼個人?”

徐總管上前一步,拱袖道:“回王爺,是的。柳無恒是奴才的遠房親戚,才來京城沒幾天。不過……”徐總管自芯月出生前就在王府裏幹事了,這會他更是疑惑,無恒什麼時候讓小格格給認識了?要知道保護格格是何等重任?格格為何要挑上無恒?

“不過什麼?”敏福晉問。

“不過……無恒年紀尚淺,不足以擔當起保護格格的大任哪!請格格……”徐總管話未完,隻聽芯月笑嘻嘻地接口:“徐總管不信芯月的眼光麼?今早,芯月親眼見到柳無恒爬到樹上,將一隻雛鳥放回巢中,對小動物尚且如此,何況是要他保護一個人呢?再則,柳無恒從樹上躍下之時,身輕如燕,動作靈巧,可見他會武功且武功不錯。徐總管,相信你也認同芯月說的這兩點吧?”

徐總管一時無言以對,小格格的聰明是出了名的,固執也是出了名的。若是她真看上了無恒,隻怕誰也改變不了決定。就算她人前敬重自己這個老管家,但不代表他可以當著人前拂逆這個格格。

瑞親王爺明白愛女的性子,道:“徐總管,想不到你還藏了個這麼出色的人手。不必遲疑,本王相信格格的眼光,徐總管盡管將那柳無恒帶來就是。”

柳無恒被迫肅立在寬敞的廳堂之中,接受眾人審視的目光。他眉宇冷靜沉穩,腰杆挺得筆直,寬寬的肩,薄薄的唇,堅實的下頜,不卑不亢的態度,以瑞親王爺多年識人的經驗,他不得不佩服起女兒挑人的眼光。這位十五歲的少年,有資格做芯月格格的護衛。

芯月忍不住揚起嘴角,看到柳無恒毫無返還餘地地成為自己的貼身專用,不由地心情大好。

“柳無恒,以後你要隨時跟在格格身側,負責保護格格的安全。”瑞親王爺下令。

“無恒遵命!”柳無恒麵無表情朝一身粉紅旗裝的芯月看去,隻見她笑顏如花,對上他深幽的黑眸時,飛快地眨眨眼,仿如挑戰。他微微皺眉,知道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恐怕都難以逃離這刁蠻格格的身邊了。

王府裏最漂亮的“映月閣”便是尊貴格格的住處。

其實,芯月格格已經有兩個貼身的婢女小英和小配了,還有兩個專門的奴才小豆子、小點子,你看一個小小身影後麵總跟著四個半曲著腰的跟班,這排場也夠隆重了。偏偏,她雪白的小手一指,為自己點來了一個侍衛,這會……小格格是名副其實的前呼後擁了。

柳無恒無可選擇,既然前來投靠徐叔,他就得聽命於王府裏的主子。若問王府裏誰最大?知情人絕對會說是他們家的小格格。

這會,正值午後,芯月在房間睡覺,小英和小配就在旁邊伺候著,手中拿著扇子為她們的格格扇風。

門外, 柳無恒默立在高大的槐樹下,槐樹被風一吹,隱隱聞到槐花的清香。他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塑,目光隻是定定落在青石地板上的某一處,麵無表情。

小豆子靠在門前無聊地伸直了腿,懶洋洋道:“說來這人也真奇怪,凡是認識格格的人,誰不把格格捧在手心裏保護著,偏偏他做了格格的貼身侍衛,也不見得有點變化。”

“或許他是天生少了根笑筋。”

“咱王爺實在太寵愛格格了,格格說一句,王爺半點意見都沒。你說說,格格平時出入的也就是王府啊,皇宮裏,哪能用得上什麼侍衛呢?就算真有什麼危險,這小子到底行不行還是個問題。”小豆子輕蔑地朝柳無恒掃過去,見他還筆直站立在槐樹下,猛烈的陽光透過枝椏照在他身上,額頭有幾滴汗水正慢慢垂淌下來。

小點子半閉著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迷迷糊糊道:“當然啦,格格出生那夜,大雨,百姓欣喜萬分,卻不知咱們萬歲爺那夜正在宮外遭遇到了刺客,正是由於大雨化解了危機啊……你說,格格是不是咱大清朝的福星?”

小豆子眨巴著眼:“喂,這個你聽誰說的?”

“小扣子啊,萬歲爺跟前的小紅人,他說的假不了……”小點子說著說著,腦袋垂了下去,睡著了。

柳無恒側身朝這二人看了一眼,修長的墨眉微微皺了起來。其實他真不明白芯月格格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既然要貼身護衛,為何不從護衛隊中挑人,那裏個個都是武功不俗的高手。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跟瑞親王爺指了他,他能有拒絕的餘地嗎?

思及此,薄唇不禁緊抿起來,漆黑的雙眸中透著一股嚴肅。其實,她根本用不著他,已經有四個人伺候著呢,又在王府之中,她到底還要他做什麼?

瑞親王爺深知芯月的脾氣,人小主意正。自從當眾指了這個貼身護衛後,瑞親王爺不禁也上了心思。於是,給柳無恒安排了每天早晚一個時辰的練功時間,跟隨護衛隊的頭領一起學習武藝,希望他跟在芯月身邊,真能好好保護她。

晚上,芯月躺在床上左翻右側,就是睡不著覺。索性起了身,見兩個婢女都下去歇息了,也沒驚醒她們,小小的身子悄悄溜出門外。外麵月亮很圓,轉眼生日過去了七八天,柳無恒也跟著她七八天了。

兩人極少說話,仔細想來,她真的用不著他,可為何那時候偏要執著呢?想起那張麵無表情的臉,芯月忿忿地咬著牙,突然有一股要將他打扁貼門神的衝動。

噢,這樣的日子好無趣。她托著下巴坐在庭院中賞了好一會月亮,眼珠子骨碌一轉,想到了什麼頓時興奮起來。對,既然自己睡不著,幹脆把那冰冷木頭也挖起來,陪自己。白日裏有小豆子、小點子多嘴多舌,晚上就他們兩個人的話,他總不能毫無反應了吧?

說做就做,芯月立刻起身向映月閣最外邊的侍衛房跑去。想當然,貼身護衛自然不能住遠的地方,瑞親王爺不知是看在徐總管的麵子上,還是因為格格親自指了他,總之柳無恒享受的是單獨的侍衛房。

“呀!”

聽到一聲細細地驚呼,柳無恒轉過身,注視來人。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此刻,他正黑發垂落,光著上身,光裸的身軀上還流淌著滴滴水珠,在夜色中散發著奇異的光亮。他剛剛練完功,滿身是汗,所以打了涼水來擦身子,沒想到這麼晚竟還有人跑到自己這邊來。

芯月緩緩走近,睜大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盯著他。確切地說,是盯著他修長而結實的身體,眸子裏有著不易覺察的興奮。

柳無恒立刻回神,放下水盆,恭敬地行禮:“格格吉祥。不知道格格深夜到此……”

話未完,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毫不客氣地戳上了他的小腹,然後微微踮著腳閃動著黑亮的大眼,再摸上他胸前的肌膚。柳無恒不禁倒退了一步,天!若非這隻是個八歲的小女娃,他真要以為她勾引他。

“格格……”從來平靜冷漠的神色在月色下呈現出微微的窘迫。

他已滿十五,已非茫然不解人事的小孩,芯月再怎麼小,也是貨真價實的女子,尤其那雙嬌生慣養、倍受嗬護的玉手柔軟無比,甚至帶著淡淡的馨香,這會一觸上他光滑的胸前,讓他頓時心漏跳了半拍。

芯月哪知他的心思,一雙小手忙碌地摸索了半天後,嘻嘻讚道:“嘖嘖,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胸膛,摸起來就是跟小豆子、小點子他們不一樣,跟那些天天練武,肌肉硬邦邦的護衛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