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夢裏不知芙蕖別,喜鵲枝頭送。(1 / 2)

轆轆的聲音,漸漸止息,伴著馬車後煙浪淡淡的消失。

一路的車馬勞頓,不知惜墨能否受得了,想到這裏,男子轉身掀開車簾,想看看她的樣子如何。

“咦,怎麼是門主駕的車,他——”

一旁早已等候多時的父女兩人,見到泠親自禦馬駕車,覺得簡直不可思議。不過當女兒驚訝出聲時,不出意料的得到老爹一個冷冷的瞪眼,還沒說的半句話趕忙咽了回去。

“惜墨,我們已經回來了。”輕輕的將她的身子扶起來,在耳邊低語著。

沒想到一翻車簾後,看到女子正在淺睡著,可能他鑽進車篷裏的動作已經驚動了她,可沒由來的,泠就是想要親力親為的去叫醒她。

弦月皺了又舒,女子眼中已經一片清明。“哦”了一聲,任他牽著自己的手,緩緩的走下馬車。

“惜墨——小姐……”一旁的黃衣女子一看到惜墨露麵,本是非常歡喜的,可一看到她身邊攙扶著的泠,女子暗啞著低頭,那聲小姐叫的幾不可聞。

聽到熟悉的同伴,原本清愉的聲音突然降調,一瞬間仿佛明白了什麼,她淺淺一笑,叫聲了“輕媛”。

看到久別的惜墨,那一聲呼喚讓女子心中的酸楚不住上湧,她想見惜墨,卻不想見到這樣的惜墨,清麗的容顏一臉倦色,哪怕是心不在焉的笑容裏都帶著隱隱的憂愁。

“惜墨,為了防止你迷路,我送你回去吧。”向她伸出手去,盼望著惜墨可以握著她的手,再一次奔舞在亂世的桃花中。不知為何,輕媛意識上不再叫她小姐,那樣的話,惜墨會不會更開心點。

滯了一滯,惜墨淺莞,拉住了輕媛的手,同時她回頭看向那個伴了她一路的人,等待他的放行。

感覺到惜墨對鳳凰門似乎有著一種無形的抵製,泠眸子一沉。思微了半響,終是一揮手,與李弘先她們一步走上了石階。

感到輕媛的手突然握的更緊,惜墨眼底一陣暖,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不期然看到她的眸子,裏麵倒映的是自己的身影,卻是充滿傷楚。

“你呀……”輕媛想說什麼,卻又遲疑片刻,轉身拉惜墨走上石階。

“我很想你,每當我看到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子時,不自然的就會想起你。”

一個給她帶來笑聲,帶來溫暖,無時無刻都洋溢著靈動氣息的女子。那臨春盡頭的一抹嫣然綠色,怕是她此生一段最美麗的記憶。

“這還差不多。”聽到這話輕媛很是喜悅,攥了一下惜墨的手,神秘的開口說道,“來,我帶你走這邊。”

看到輕媛還是那麼率性,惜墨毫無辦法的“嗯”了一聲,隨著她中途改道,向一條崎嶇的山路走去……

臨窗探看,歲月仿佛停止在自己離去時的那一刻,依舊簷低朱閣,木凳青石,幾回路轉後,清見粉色舊人。

不待惜墨反應,秋兒便一聲疾呼,緋紅著臉向她奔來。身後的輕媛看到這幅情景,微微一笑,向惜墨遞過一句“我先走了”,便轉身離去。

還沒來得及道別,惜墨的雙手便被秋兒抓住,在原地轉了幾個圈,不知細細的觀察了多少個來回後,秋兒才放開手。

看到如此模樣的秋兒,惜墨不禁一笑,正欲開口時,卻沒想到被秋兒抱了個滿懷,耳邊傳來暗暗的啜泣聲。

“小姐,我,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了。”哽咽著喉嚨,秋兒結結巴巴的說著,惜墨臨走時,幾乎是不告而別的,“你什麼都沒帶走,什麼也沒留下,害我以為,以為……”

“傻秋兒,對不起。”惜墨伸出手臂,將身前的女孩摟住,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幫她順氣,“我不是有留過一張字條,你沒看到嗎?”

死死的將惜墨摟住,秋兒埋怨的說道:“什麼字條嘛,隻會交代我做事,連一句再見都不說,連一句關心我的話也沒有,隻剩我一個人留在這兒。”委屈的淚水洶湧,直到秋兒發覺沾濕了惜墨的肩膀,才慌忙抽身離開,“小姐,那件事我——”

將秋兒離開的手重新拉了回來,惜墨看著眼睫沾滿淚水的女子,顧盼生輝,抬眸凝視著她:“我也好想你,秋兒。”

被惜墨盈盈的一笑滯住了胸口,秋兒傻傻的任她拉著自己走向屋子門口,隻是看著那張清淡孤寂,讓她一時間離不開視線的容顏。

嘴角含笑,惜墨拉著半怔的秋兒走進屋內,直到她輕坐在桌案旁後,才放開她的手。

桌子依是舊日模樣,可上麵不沾絲毫灰塵的筆墨,還有那泛著淡淡墨香的宣紙,卻與前日大相徑庭,看來是被換了又換之後才形成現在的樣子。

終究在如何相似,還是敵不過時間的低吟淺唱,回眸一笑就醉了所有的人哪。

她起身走到窗邊,手不知覺的撫上心頭,略微掙紮後輕聲開口:“泠,曾經要娶衣韶為妻,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