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沉的時候,憐兒和富貴的馬車到了桃花鎮,行到馮府門口,兩人下了車。
憐兒下車剛站定,突然低低地啊了一聲,身子直往後退去。富貴趕忙扶住她,抬頭一看,馮府門口已經停了一輛汽車,富貴心中也是一驚,難道藤野四郎已經追到這裏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憐兒抓住富貴的衣袖,連連問道,麵容愁苦,快要哭了。
富貴先將憐兒拉到僻靜的地方,說道:“憐兒,這些話本是不該這個時候說的,但如今也是不得不說了。我從第一次見你之後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隻是沒想到你竟就是孫勤的女兒,這也隻可說是天意弄人。也許是上天注定你我該是一對,反正我心裏是歡喜你的,隻是不知你心裏怎樣。如今藤野四郎已經追到馮府,事到如今,我們便進去在你父母麵前將今日在聚仙樓的事情跟他們二老講了,你父母畢竟隻有你一個女兒,我不相信他們會糊塗到將自己的女兒親手交給一個禽獸不如的人手裏。如果你心裏願意跟著我,讓我照顧你一輩子,我便在你父母麵前求他們將你聘給我。如果你不願意,我拚了性命也會護你周全。所以你別怕,凡事有我,隻是你心裏到底願不願意?”富貴說完這番話,便屏住呼吸盯著憐兒一瞬不瞬地看著。
憐兒被他這番表白說得又羞又喜,今日在聚仙樓時本來已下了死誌,誰知後來不但得救更喜遇良人。此時又遇危難他不但不躲而且願為自己鋌而走險,處處為自己考慮,如此可見上天果真垂憐,自己今生有依。隻是這番心事女兒家是不便說出口,憐兒隻好將頭垂了又垂,輕點了兩下作答。
富貴見憐兒點頭,心裏歡喜不盡,轉頭看看四下無人,雙手捧起她的臉頰,抬頭在她覆著薄薄劉海的額頭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一下。憐兒隻覺額頭上被他剛親過的地方熱乎乎地,那溫度直從額頭傳遍全身,引得全身血液都跟著沸騰了似的,她知道自己的臉頰絕對是紅透了的,更是不敢抬頭。富貴笑看著她,輕輕拉起她的手,看她手指纖長,粉紅的指尖點綴在雪白的皮膚上真是好看,自己倒是真想在她的手背親上一口,但見她已經滿臉羞紅,連耳根也是紅的了,遂不敢再造次,牽著她的手往馮府走去。
進了馮府,憐兒遠遠地望見他爹馮恒蹲在正廳門邊地上,手拿旱煙袋不住地抽,不時地連聲咳嗽。廳內上位坐著兩個女人,竟是孫全的兩個太太都來了,自己母親站在姨太太下首不停地點頭哈腰,似乎在聽什麼訓示。因為未見藤野四郎,憐兒心裏倒是鬆了一口氣,先來到他爹麵前奪了他手中的煙袋,生氣道:“如今咳嗽還沒好些怎麼又抽上了?”
馮恒抬頭見是閨女回來了,臉上一喜,突然將憐兒往外推,口中說道:“快走,快走,走了就別回來了。”
“走?你叫她往哪兒走?死丫頭如今長本事了,會打人會逃跑了?”原來房內的三人也看到了憐兒,孫勤又聽到了馮恒的話,就率先罵著出來了。
憐兒如今也不怕了,抬頭迎著她媽的目光,三個女人看到她的臉倒都是一愣。
藤野四郎到孫家找姨太太告狀時說的是自己今日請憐兒用餐,自己跟她好言好語地求愛,她卻跟酒樓裏的聽差小二眉來眼去,對自己更是又抓又掐,最後竟然還跟著小二一起跑了。說著還將自己手背上被憐兒掐破的傷痕伸過去給姨太太看。隻因藤野四郎素來在他們麵前都偽裝得極好,平時皆彬彬有禮紳士風度。他的話雖然讓姨太太將信將疑,但自己家的富貴畢竟是要仗著藤野四郎的,怎麼樣也要幫著財神爺才對,所以立馬就叫了大太太借了藤野的汽車隻往桃花鎮來找孫勤算賬來了。
藤野是孫家的財神爺更是孫勤的財神爺,孫勤聽了姨太太的一番教訓,隻在下麵連連賠不是。她自然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憐兒性子怯懦平日內向不愛言語,但她也有一個倔脾氣,自己不願的事情八匹馬也拉不回來,這次讓她去縣城她本來就十分的不樂意,想來是藤野四郎向她示好,她不願意便出手傷了藤野逃跑了。孫勤竟不想到是藤野強暴憐兒,她素來羨慕孫家兩個太太的富貴生活,還一心責怪女兒沒有抓住時機,直接飛上枝頭變鳳凰。
如今三人抬頭皆看到憐兒腫起未消的左臉,還有額角上一大塊的淤青,這可是大大出了他們的預料之外。孫家兩位太太立馬覺得膽氣不足,孫勤也心疼起女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