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望海花園門口,陳雨悅慢悠悠地散步回來,這幾乎成為了一種習慣,晚飯後獨自一人出去走走,安靜地想想心中的事情。
她這幾天接受了方惠華的提議,又回到這裏住,還是原來的房間,還是一樣熱情的人。
來來去去都是這麼兩個地方,她從鬱洛軒那裏搬回來,又受他威脅搬過去,現在又成了針鋒相對的仇人,她又搬了回來,來到這裏半年多的時間,她仿似一直在折騰。
眼看事情就要完結了,她也該走了。來的時候是夏天,現在已經是寒冬,回去了,就是一個暖春了。
陳雨悅一手扶著已經快七個月的肚子,沿著路麵慢慢地走,夜色下來,遠看就是一幅溫馨且美麗的畫麵,如果身邊站一個深情款款的男人,那堪稱完美。
最近她覺得身子越來越沉,都說孩子是母親的生命,誰又知道這十月懷胎的辛苦呢?不過幸好她身體素質相當好,雙腿還不至於水腫,但晚上難免會抽筋,常常疼的無法入眠。
鬱洛軒在的時候,晚上也是常常被她驚醒,然後不厭其煩的幫她捏著小腿,直至她再次入睡。
那個男人,是愛她的吧,至少是愛著懷了身孕的她。
走著走著,手指不由自主地婆娑著無名指上的鑽戒,心中泛起了無窮無盡的酸楚,這個什麼時候還給他好呢?
想著卻又有些不舍得,還是不還了吧,反正他不缺這點東西。其實私心裏,她是想帶回去,日後留個念想,如果生的是女兒,就給她當嫁妝,如果生的是男兒,就給媳婦當傳家之寶,告訴他們,這是爹爹留下的寶物。
可是這段經曆,她能和他們說嘛?
沿著路轉了個彎,進入望海花園,她突然就呆住了。
她閉上眼睛,想讓自己清醒過來,一定她思念太重,出現幻覺了吧?他這個時候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可是她再次睜開眼睛,那個熟悉到一個入心入肺的身影,依舊站在路燈下,深深地盯著她。
他滿臉胡子,他頭發有些淩亂,他襯衣褶皺不堪,他眼睛微紅卻依舊深情,仿佛要把她吸進肺裏,刻在心裏。
他是在這裏等她的。可是她卻沒有勇氣麵對。
她停下腳步,和他遙遙相望。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他隻是看著她,良久,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深沉又疲倦的眸子裏麵飽含了太多的情義,讓陳雨悅不忍再站下去。
“你怎麼來了?”最終,她還是走上前去,因為那是她回去的必經之路,也更因為她想上前去和他說說話。
“我想你了,忍不住,就來了。”鬱洛軒吸吸鼻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話,卻讓陳雨悅瞬間紅了眼眶。
“你不怪我麼?”陳雨悅摸著他坍塌下去的臉頰,嘴角蠕動,眼淚就掉了下來。
鬱洛軒別開臉,紅紅的眸子裏泛起淡淡的霧光,哀傷地道:“怪呢,怪你老實不聲不響就消失不見了。我不知道去哪裏找好。”
說道最後,他嘟嘟嘴,像個迷路的孩子,委屈地訴說自己心中的害怕。
“對不起……”陳雨悅啞了聲音,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落下來,拍打著幹枯的水泥地板。
鬱洛軒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扯進懷中,壓抑已久的淚水順著消瘦的臉頰流了下來,無聲地哭泣。
“小悅,我想你想得要瘋了。”後麵三個字,他無法控製地加重了語氣,那深沉壓抑的痛楚,表現得淋漓盡致。
陳雨悅緊緊抱著他,淚如下雨,她也是,想他想得要瘋了。
可是,她不敢去見他,她沒有這樣的勇氣,更說服自己的理由。
因為,即便思念成狂,也沒法改變要分開的事實。
長痛不如短痛。她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自己,有這麼多情的時候。
“回去吧,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日子總得過下去。”陳雨悅收住了眼淚,無情地推開他。
他們倆之間從來不提徐遇玉和陳家,鬱宏正和陳子霧的事情,因為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多說無益。這份愛注定無果。
鬱洛軒任由她掙開手,沒有再糾纏,隻是悲痛地問一句:“沒有你,這日子你讓我怎麼過好呢?”
她僵了僵,最終還是轉身離開。過不下去麼?
這個世界上哪有真正過不去的事情?時間久了,自然就忘了。
並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會有結果,也不是每一對戀人都能善終。愛過了無悔,就好。
鬱洛軒看著眼前的人兒,終究忍不住叮囑她一句:“小悅,明天,你盡量不要太激動,這件事過後,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