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似乎都迷醉在這片陽光裏了,一種奇妙的安靜籠罩了整個教室,孩子的鼾聲,窗外突然閃過的幾聲蟲鳴構建了一種奇妙的和諧。某些很溫暖很有力量的感覺在靜靜的萌發。
這種氣氛很快被一陣紛雜的腳步聲所攪亂。
一群人走進了教室。
劉河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教室門口,一共是三個人。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穿著學院灰色製服的身材高挑的女性,她有著秀麗的麵孔和健康的膚色,很難想象這是一個三十歲的成年女人。劉河對她很熟悉,這是他們的年級長,一個聲線溫柔的女人。劉河非常喜歡她,因為她總是微笑著麵對任何由他們這些孩子犯下的拙劣的錯誤,劉河從她的麵孔上能感受到一股勃發的生機,這讓他覺得非常安心
走在後頭的是一個身材瘦小的老頭,他的臉上布滿了皺紋,同樣也穿著學院的灰色製服。這個老頭有一張鷹隼一般的麵孔,犀利的眼神透露出一種洞察一切的神采。一進門,這種眼神就落在了劉河身上。劉河很不習慣這種咄咄逼人的目光,他有些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體,看向了進來的最後一個人。
這是一個穿著黑色製服的成熟的男人,留著幹練的板寸頭。身材精瘦卻不顯得虛弱,相反,全身透露著相當勻稱健康的感覺。劉河好像能感覺到他製服下地肉體所暗蘊的強大力量。但更吸引他的是這個男人全身所展現出的一種氣勢,很有力量,很自信,然而卻不顯得張揚,而是一種內斂的謙遜。劉河很喜歡這種感覺。年僅四歲的他第一眼就對尤先生產生了相當程度的好感。
尤先生本來不願意來的。
“與其讓我天天帶著這樣一個小孩,還不如讓我待在北非的戰場上享受幾天風沙和血汗。”
尤先生記得自己當時是這麼對自己的上司說的。
在那個裝飾著漂亮壁紙與厚實溫暖的駝毛地毯的辦公室裏,尤先生一臉陰沉的麵對著眼前這個瞧著二郎腿,坐在真皮座椅裏的胖胖的中年人。
這是葛,他的直屬上司,能力者議會的第二議長。雖然他總是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但是尤先生知道他其實同時擔當十五個國家的最高安全顧問,身份地位等同於各國的實權副總統,是個相當厲害的人物。
但是此時此刻,聽聞自己會被派去照看一個小孩子的他依然對麵前的葛怒目相向。
葛依然微笑著聽著,他的身體微微前傾,手交疊著放在了巨大的黑胡桃木辦公桌上。
“不要這麼堅決嘛,尤先生。”葛笑嗬嗬的說著,“那真的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孩子呢!說不定你會喜歡他的。”
“不要。”尤先生的拒絕簡短而有力。
“雖然你是這麼說的,但是,去看看也沒有壞處嘛。”胖胖的葛笑著看著麵前一身黑衣的尤先生,很耐心的勸說著,“而且,是否能成為那個孩子的導師,也不是你想就可以的啊,說不到時候你動心了,那個孩子反而拒絕選擇你呢!”
最後一句話似乎說動了尤先生,他緊縮的眉毛略微舒展開來,“既然是這樣,倒也有道理….”尤先生有些猶豫的說著,“那我就去看看好了…”
葛露出了更為燦爛的笑容,他向後仰倒,舒適的躺在寬厚的背墊中。椅子似乎不堪重負,發出了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
葛伸手從桌下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了尤先生。
“給,這是那個孩子的資料,你可以拿著看看。我想,學院的地址就不用我來告訴你了吧?”
尤先生默默地接過袋子,並沒有立刻打開,而是相當小心的在懷裏揣好,然後抬頭。
“那麼,我走了。”
聲音未落,人影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葛依舊笑著看著麵前發生的一切,胖胖的身體鑲嵌進了椅背,一動不動,就像一尊雕像。
尤先生看著這個孩子,出乎他的意料。當這個孩子抬起頭看向他的那一刻,一種奇妙的震顫感襲擊了他的靈魂,仿佛有他們的精神在這一刻產生了某種難以言述的共鳴。
一抹微笑出現在了尤先生的嘴角。
葛,你說得對,沒錯,這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孩子。
而且,我想我們會相處的很愉快。
窗外的陽光依然溫暖,金色的光輝下,一種奇妙的和諧正在悄然萌芽。
一個難以估摸的未來在這一刻成為了一種命中注定。
種子被種下了,它將在以後開出獨一無二的花朵。
恰如同此時此刻,他,他,在這裏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