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人臉色蒼白如白紙般,仿佛輕輕一觸碰就會碎了,殘了。
子仲頗為自責的凝視著紫宛,一雙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腕,他不想讓這個錯誤再繼續下去,哪怕要懲罰,該承受的人也不該是她。
從小被捧在手心當成至寶的她,又有幾次是受過這種苦的。子仲還記得,當年紫宛母妃過世後,她也是這樣在床榻上躺了整整五日,在出殯前才恢複往日的生氣。
良薑輕緩踏入殿內,俯身在子仲耳畔輕聲說道,“太子殿下,五皇子在宮外求見要見殿下一麵。”
這不知道已經是多少次了,每次子瞻來的時候,她都會不厭其煩的進來通報,然後再帶著子仲的命令將他趕走。
“讓他進來吧。”冥思一番,子仲終是心軟了。他想在這個時候都不能放棄任何辦法,隻要能夠讓紫宛好起來,放他們進來又何妨呢。
“是。”良薑起初有些愕然,一連十天她都重複著同樣的事情,沒想到今天會有所不同。她翻眸瞅了眼子仲,見他眉心深鎖,微微扯了扯唇角,轉身就退了出去。
若不是走投無路,良薑想子仲是不會做出這個決定的。紫宛的情況比想象中的糟糕透頂,任憑誰看了都會手足無措的。
當她引著子瞻和唐棣踏入寢殿時,子仲已經坐在了軟榻上,他連看都不看一眼,端起茶盞就品味著涼茶。
出事那日,良薑沒有親眼看到情況,隻是從畫眉及其他宮娥口中斷斷續續聽聞了不少。對於子仲和子瞻間的矛盾,她能夠理解,在朝堂上他們也是對立的一方。
唐棣是外人,在宮內他不敢逾越,隻能在一尺外靜靜的看著榻上的紫宛,就連話都不敢輕易得說出口。
事後,他懊悔過。尤其是子瞻對他講述紫宛是如何求來的特赦,心裏對她的愧疚放大了千百倍。在他一心想要護好佩蘭時,他忘了,他求的這個人也不過是個薄弱女子。
子瞻小心的替紫宛把了把脈,之前他不太信太醫所說的,如今他不得不信。她的情況要是再拖下去,遲早有天會毀了她。
“當初我不該替你出主意,如今她這幅模樣,我心裏比誰都難受。”子瞻用被褥蓋好紫宛的手腕,瞥了身側的唐棣,緩緩搖了搖螓首。
他算漏了陳衍的心,一直以為依紫宛受寵的程度而言,陳衍不會過於刁難她。直到他看著紫宛昏倒在雨中,他們又跪求到天黑,才軟化了陳衍的心。
對外稱的是佩蘭身染重疾,不適入主太子府。但凡朝中稍有明白幾分的大臣,哪個不是趨之若鶩得要和唐家劃清界線。
禮部已經停止了之前全部的準備,佩蘭不必再嫁入太子府為側妃,她的安好是紫宛換來的。子瞻對於這個結果,怎麼也無法開心起來。
陳衍在得知紫宛的近況後,為了懲罰唐棣,對他下了聖旨,要他三年內不得娶親,借此來慰藉紫宛的付出。
畫眉從外歸來,踏入寢殿就瞧見榻邊的子瞻和唐棣時,有些不解。轉眸看向子仲,瞧見他一臉凝重,垂首走到了他跟前。
微微俯身行禮,“啟稟太子殿下,側妃一位已經有了人選。公主殿下出事前,選得是司空家的二小姐,司空素馨。此事已由內務府通報禮部,明日折子就能轉到皇上手裏了。”說著,她遞上手中的畫軸。
“再過五日就是選秀大典,紫宛的病情尚未些許好轉。此事本太子自有主張,你們要抓緊時間讓她早些蘇醒。”子仲連看都不看畫軸,隨手就將它置於軟榻後。
紫宛的安排讓他省了不少心,既然司空素馨已是事實,他也不會再去理會其他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