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道兩側是叢生的灌木,在炙熱的陽光照耀中,投下參差的斑駁黑影。
紫宛尋了處較為低矮的石凳緩緩坐下,膝蓋上的疼痛讓她沁出不少的汗水,掏出巾帕不斷的擦拭著額頭。
抬眸左右相顧,這麼長時間了怎麼良薑還沒有回來,不過是去取一碗湯過來,哪裏需要讓她等這麼久。
光滑的卵石地上投來兩道一高一低的身影,紫宛緩緩蹙起雙眉,看那打扮應該是個男子。在宮中能行走自如的人不多,也許是哪個皇子過來打招呼的。
在她眼中除卻子仲以外,她不曾將其他皇子視為親人。故而即便知曉,她也佯裝沒看到,依舊端坐著置之不理。
尾隨在雲景秋身後的明輝,臉色不悅的審視著紫宛的背影。他看得出她並非宮中宮娥,卻也無法從衣著打扮上分辨出是宮中之人還是宮外人。
就在他要舉步向前時,雲景秋嘴角含笑長臂一攔,阻了他的去路。
“你先下去,這兒本王一人就夠了。”
說這話的時候,雲景秋的眸光自始至終都落在紫宛身上。前段時日,那顆送出手的血丹再次回到他手上時,他就察覺得出,陳衍是用這種方式拒絕了他的求親。
他是西唐王子,遭遇拒婚這種糗事應該是極為怒火的。但他沒有,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抱過任何一絲的希望,隻因對象是紫宛,是這陳國最受寵最令人費解的公主。
站在樹蔭下,專注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清風掠過拂起他的衣袂,他方臉起眸華輕笑了聲,舉步向前邁去。
紫宛忍受不住炎熱,眸光注意到地上移動的影子,唇角扯出一道嘲諷的笑容。勉強支撐起身子,轉過身想看看來者何人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俊容。一襲玄色雲紋長袍,滿頭青絲用金冠束起,薄唇輕抿似笑非笑。
“你是何人?”眸中多出幾抹寒光,紫宛對於這個突然闖入的男子沒有半點的好感,潛意識告訴她,這個男人不安全。
雲景秋直徑走到紫宛的麵前,從袖中掏出巾帕橫遞至她的麵頰,柔聲道了句,“西唐,雲景秋。”說著,他刻意將巾帕拂過她的麵頰,沾染上些許的脂香。
再簡單不過的五個字,字字敲在紫宛的心中。她下意識的往後仰了仰身子,躲開他的親密舉動。
原來,他就是雲景秋,那個求親的王子。
想到這兒,紫宛不由笑出聲來。她不喜歡這樣的男人,正氣中帶著幾分邪魅,隨時會讓人深陷下去。
“皇宮內院,不是王子該來的地方,王子請回吧。”她撂下這句話,便不再理會他舉步就要走人。
雲景秋隨著紫宛的擦肩而過,將眸光落定在手中的那方巾帕上,訕訕得將其再次收回袖中。從紫宛的話中,他不難聽出那份明顯的敵意。
剛才他看到的那出戲碼,著實讓他開了眼界。不過對於現在的紫宛,他多了幾分耐心。她的背影給他的是孤寂,當和她正麵相處時,卻總會把人逼到絕境,讓人無法反駁。
“殺雞儆猴,要是那出戲讓五皇子瞧見了,隻怕會對公主心生恨意吧。”雲景秋稍稍側過身,眼角的眸梢瞥在紫宛的裙裾上,淺笑著道。
他和子瞻相處的時日雖不是很長,但他看的明白,子瞻對紫宛的關心是真心實意的,在那份關心裏摻雜了一絲名為愧疚的雜質。
在宮人們口中,他倒也聽到過不少關於他們兩人之間的故事,最為出名的莫過於芙蕖事件。紫宛針對淑妃在宮裏已經不是秘密,但他很好奇的想知道,若是子瞻知道今日這番局麵,又是否還能堅定的去維護紫宛呢。
紫宛一愣,隨即冷笑著吐道 ,“王子大可試試,看看本宮是否會怕。”
與其說子瞻恨她,不如說她早已恨透了他,恨不得現在上前挖肉掏心,看看他的心是紅是黑。
她和唐棣的事情,始終介意著。她沒有忘記當日子瞻說的那番話,他未曾念及情分,那麼她又何必顧及那些呢。
子瞻,這輩子她與他之間,除了血緣改變不了,其他的她都有選擇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