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1 / 2)

天空是陰沉的,空氣是微涼的,宿舍是永遠吵鬧的。

從昨天開始非煙就覺得頭疼,倒不是身體上真有什麼不適,而是因為杜佳回來了。

昨天,本應該在嘹亮的廣播聲中匆忙起床,然後奔向操場參加一周一次的升旗儀式,再在老掉牙的音樂聲中伸伸腿彎彎腰,最後晃晃悠悠的去大食堂吃個愜意的早飯。

但是,非煙沒能如願,因為杜佳回來了。

三天不見,這個家夥沒什麼變化,不過是大包小包,風塵仆仆。不用說,這肯定是拜她那個遠在外地的男朋友所賜,隻是進門的時候,杜佳略顯疲憊的臉上多了那麼一絲飄忽不定的情緒。

情緒,一提起這個詞,非煙就心煩不已。都說“一個女人頂五百隻鴨子”,還說“有女人的地方笑聲多”。可是生物技術112班的206寢室,非煙敢拍著胸脯打包票,這絕對是個徹徹底底的多事之地。

那天所有的人都從杜佳的臉上出來了一樣東西,就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不,應該說是異常的平靜。因為那種從每個毛孔裏滲透出的,隱忍在血肉之中的憤怒,就像是不斷聚湧的積雨雲,沉沉的壓迫著每個人的心。

隻是沒有人知道究竟為何事,更沒有人敢去做掃雷先鋒,大家都作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洗臉的洗臉,疊被子的疊被子,照舊一派忙碌景象。

非煙起得晚,等她從水房返回宿舍的時候,伊雲早已收拾好了坐在桌子前等她,隻是睡眼惺忪,哈欠連天。

一邊把毛巾掛在架子上,一邊把臉盆順手塞到床下,非煙在轉身去照鏡子前,還不忘踢了一腳,可能是剛起床沒多久,力道沒掌握好,就聽見“咣當”的一聲,搪瓷臉盆就直溜溜的從床的另一頭穿了出去,重重的打在杜佳的腳背上。

導火線就是這樣被點燃的。

整個事情發展的很快,就像一場大爆炸,刹那間,火光四起,煙霧彌漫,血肉橫飛,在場的所有人都沒能幸免,當然,非煙是最倒黴的一個。

等到能夠好好的回想這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現在非煙坐在東校門口的小飯館裏,看著伊雲跟老板娘在收銀處討價還價,忽然有種九死一生的感覺。

“非煙,點菜!”伊雲笑嘻嘻的跑過來,還沒坐穩就遞過來一個紅色的本子,“別客氣,喜歡吃什麼就點,我請客,”說著還不忘眨眼睛,“已經說好了,今天打八折…”

非煙把菜單放在麵前的桌子上,伸手捏了捏泛著油膩的紙頁。菜單不厚,寥寥幾張就翻完了。西紅柿炒雞蛋,青椒肉絲,紅燒獅子頭,土豆燒牛肉,辣炒童子雞,水煮肉片…,這裏的菜永遠比學校食堂的夥食要豐富的多,從主食到小吃,品種繁多,樣樣俱全,而且最重要的是價格適中。如此一來,每當學校各大食堂人頭攢動的時候,這裏也同樣是門庭若市。追求美味與廉價的折中點,人人都趨之若鶩。

直到把菜單翻了個遍,也決定不了到底點什麼菜,非煙索性推給對麵的伊雲,笑眯眯的說,“恩,實在不知道吃什麼好,就還是點那個‘糖醋排骨’吧。”

“就吃這個?”伊雲瞪大了眼睛,不滿意的撇嘴,“你怎麼總是點這個啊?大食堂不是每天都有這個菜嗎?還嫌吃的不夠啊?”

“那不一樣,食堂是食堂,這裏是這裏嘛。”非煙衝伊雲做了一個鬼臉,回頭看見一個服務生提了四瓶啤酒上了二樓,忽然就提議也要喝點酒。

結果商量來商量去,兩個人要了一瓶淡啤,度數很低,不到五度。碧綠透亮的玻璃,橙黃鮮豔的液體,傾倒的時候有雪白的泡沫聚集著從杯底湧上來。菜還沒有上,非煙和伊雲一人倒了半杯,邊喝邊聊。

“恩,這啤酒還不錯嘛,”非煙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頗為感慨的歎了口氣,“哈,記得小妮子說過,她們有釀造發酵技術這門課呢,好像也要學做啤酒的…”

“可惜輪不上我們,”伊雲不太能喝酒,隻小小的抿了一口,“哎,非煙,昨天的事情,對不起啊…”她的聲音忽然的低了下去。

“什麼?你說對不起幹嘛?”伊雲莫名其妙的道歉,讓非煙有些懵,仔細想了半天,她終於恍然大悟起來,“跟你有什麼關係啊,本來就是我的事情,再說你真的沒做錯什麼…”

“唉,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幫她填那個什麼體育課的表格了,切,好人沒好報…”伊雲把杯子重重的放下來,厚實的玻璃杯底磕在黃褐色的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啤酒在杯中劇烈的晃蕩起來。

“杜佳就那個脾氣,這件事,隻能說運氣不好,撞到槍口上了。”非煙伸手又倒了半杯,剛放下酒瓶,菜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