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琳居久久無人修繕,雖然破舊,但整理出來也是一處幹淨之所,最可貴的是清靜,遠離妃嬪住處,一開始,宜妃還不習慣,不過如今住了近十天,也就慢慢靜下了心。
南宮瓊依進門,並沒有迎接的人,整個居處亦沒有個伺候的侍人。
聽說都是宜妃遣走的,不知為何。
宜妃捧著一杯早早涼卻的茶,聽得陣陣腳步聲,垂著頭淺淺一笑,“本宮早知道你會來。”
南宮瓊依略略一愣,忽而一笑,“宜妃料事如神,果真是睿智的。”
宜妃嘴角泛起淒楚的笑容,道,“本宮若真料事如神,就不會被人算計至此了。”
聽宜妃的口氣,像是也想明白了什麼,看來閉關幾日還是有效果的。
宜妃隻穿了一件素淡的衣裙,頭上也隻有幾支極為簡單的金簪,完全消了往日盛裝華服的傲氣。
南宮瓊依笑一笑,道,“挫折使人成長,許就是在說宜妃吧。本宮就沒有宜妃那份洞察力,竟不知那支步搖是宜妃從哪裏撿的。”
宜妃姣好的笑顏如萬綠叢中一朵嬌豔的薔薇,卻顯得有些輕蔑,“我若說是伊芙軒附近撿的,你信嗎?”
南宮瓊依並不作答,隻問道,“太子至今還保留著你的偏妃位分,何故不讓人伺候了?本宮見你這清冷得很,可不像往日的你呀!”
宜妃冷冷發笑,眼中有說不出的酸楚,“貼身的侍婢都會背叛於我,還有什麼侍人是可以信任的?與其留在身邊成為禍患,還不如早早打發了,尚可還本宮一個清靜。”
南宮瓊依聞言微微一驚,“背叛?”
宜妃鼻尖忽而泛起一陣酸意,隨著淚水滑落,眼底劃過一絲恨意,更多的卻還是悲傷,“那孩子跟了本宮十幾年,竟為了兩錠金子便跟了伊良娣,我究竟是哪輩子做了孽,要如此羞折我!”
南宮瓊依狐疑一問,“你如何知道她背叛了你?”
宜妃拭去眼角餘淚,輕笑著答道,“落魄之人還有什麼不知道的?自然是她親口說的。如今她許是已經領了伊良娣兩錠金子,快快活活地嫁人去了!若不是她,我絕不會撿起那支步搖!更不會想到把步搖贈予你!”
南宮瓊依心下明了許多,卻還是半信半疑,“如你所說,步搖一事是伊良娣所為。那紅花一事,你可知道?”
宜妃似是初聞,驚問,“什麼紅花?她還想用紅花害本宮麼!”
南宮瓊依見宜妃語氣真實,疑心便少了半分,坦然道,“本宮第一次侍寢後,所喝的止痛湯藥,被人偷偷換成了紅花湯。”
南宮瓊依頓了頓,神色劃過宜妃嬌豔欲滴的臉上,繼續道,“本宮偷偷調查了所有碰過湯藥的人,除了自己宮裏的人外,便就是你的貼身侍婢芸香了。”
宜妃聞言並不訝異,反而愣愣一笑,“她如今可不是我的貼身侍婢了,是少府寺少卿楊大人的嫡長子,楊遷斌的美妾!憑著兩錠金子做嫁妝,她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有多體麵呢!”她的語氣中少不了輕蔑,更有幾分陰毒和憎惡。
南宮瓊依一刻無言,心中百感交集,若換做是沁寒為了男人和金子背叛了她,致她被棄之一處、任人宰割,她一定生不如死。
想至此處,南宮瓊依忽而有些同情宜妃。
驀然看見宜妃玉頸上有一道血痕,約有一寸長,暗紅的顏色不由得讓人心生怖鬼,不禁問道,“你怎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