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命人將東側的廂房收拾出來作為書房,一張花梨木長案台臨窗而置,案上放置了一隻圓形的筆筒,裏麵插著幾隻嶄新的羊毫,旁邊磊著幾本字帖。卿卿覺得她的書法實在有必要提升。作為一個現在人,毛筆字隻是她的興趣愛好,和古人作為書寫的唯一途徑,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她想著,若是哪日書法提升了,她定然是要換下門額上那不太工整的三個大字。
“這是要定居下來了,嘖嘖,屋子收拾的不錯。”阮朦朦似笑非笑地聲音從門外一直傳到裏頭。
卿卿抬眼朝她望去,見她氣色灰敗,眸子毫不掩飾著對自己的敵意。看來,阮夫人為她想的法子並沒奏效,所以她這是將矛頭對準了自己,過來尋自己的茬兒了。
卿卿沒有理會她,暗自想著,看來得讓冰夏和葉秋去提點提點那些看門的丫鬟了。她不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既然阮老夫人他們想恢複原先卿卿阮府小姐的身份,她就得做出主子的樣子不是?
阮朦朦單刀直入,把方才在萬福堂所受的不如意都發泄了出了,“你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也想謀我的地位,真是癡心妄想。祖母這是一時昏了頭了,才會同意。我求她對外稱你是養在外室的姨娘所出她也不願意,哼。”
等等,信息量好大啊。阮卿卿有些失神,難道陸氏為阮朦朦籌劃的法子就是這個?可是阮老夫人並不同意,而是阮老夫人是鐵了心要承認她的身份了。不光要對外承認她是阮府的千金小姐,還特別強調她才是嫡出?卿卿覺得她似乎找到了重點。
阮朦朦見卿卿無視她的存在,氣得柳眉倒豎,急步上前,拿起長案台上的彩釉圓形筆筒就往地上摔去。
望著地板上的碎瓷片,卿卿斂去眼中飛快而逝的疑惑與了然,小臉上滿是驚慌失措,“妹妹這是做什麼,這個筆筒可是值好幾錢了。”
阮朦朦心中暗道,果真是個上不了台麵的鄉下野丫頭,這麼市儈。瞧著卿卿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樣,她的心中劃過一絲快意。轉眼打量了周遭,微微蹙眉,這間屋子怎麼這麼寒磣,連個值錢的玩意兒都沒有。
她的眼睛滴溜溜一轉,便看到長案台上磊著的字帖,她冷笑一聲,說道:“你還真當自己是將軍府小姐啊,一個村姑也想練字,真是貽笑大方。”說完,不待卿卿反應過來,便將那疊字帖握在手裏,盡數撕成碎片。
望著滿地的碎紙片,卿卿怔了怔,隨即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當然是沒有眼淚的。
“怎麼回事?”跟在葉秋身後的阮素素急步邁進屋子,望著滿地的狼藉和坐在地上哭的極為傷心的卿卿以及雙手叉腰,滿臉得意的阮朦朦一下子愣住了。
不用多想,她也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臉立即沉了下來。
“大姐,”卿卿似乎這才看到了阮素素,她撲到她的懷裏,哽咽道:“大姐好不容易幫我尋來的字帖就這樣沒了,我還想好好練字了。”
現在的卿卿本就生的瘦弱,阮素素身量高挑,隻覺得懷裏的這個妹妹十分讓人心疼。這麼多年,她本就瞧不慣嬌蠻任性的阮朦朦,望著哭的稀裏嘩啦的同胞妹妹,饒是她再溫柔的性子也要爆了。
“妹妹這是做甚,到姐姐房裏撒野,這是一個妹妹該做的嗎?”她沉聲說道。
阮朦朦從小被阮老夫人當做掌上明珠般的疼愛,阮夫人更是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她心中的不甘又噌噌地往上冒,她叫道:“大姐又是做甚,為了一個鄉下的野丫頭來訓斥自己的妹妹,我回頭告訴母親和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