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軒轅門(2 / 3)

“嗯!”白虎故意咳嗽了一聲,轉移了話題,“知道今天我看到了誰嗎?”笑容淺淺掛在他臉上,聲音變得意味悠長,“魔刀主人——展汐。”

“錚!”醉痕劍發出輕輕一聲龍吟,振動人心。

“他?”軻煜皺了皺眉。不知為何,一聽到這個名字他的心頭就有了中複雜的感覺。他知道,那個男人是古翔月在這個世上唯一牽掛的人。即使身在大漠,她也不忘與這個身在洛陽男子時時保持著聯係。

“對啊!”靠著一旁的樹,白虎臉上有了說不出的表情,“我還跟他在賭坊裏較量了一盤,那小子賭錢的手法還真是……”

看了看手中的劍,軻煜又關上暗格,出神地看著一旁的臘梅花。腦海中閃現出那個熟悉的紅色身影,倔強的眼神,精致如花瓣般的臉。不由得微微歎氣,兩年不見了,今天她應該回來了吧?隨意撩動一根琴弦,他又接著撫琴。

醉人的琴聲飄向了深深的往昔。

雪白的落崖,雪白的墓,還有墓旁一個雪白的身影。

按照碧連天的吩咐,他是來找那個血劍主人——古翔月的。然而這片空蕩的落崖上隻有一片片枯樹林,還有眼前這一座墳墓。那個傳說中的血劍主人真的常常來這個地方?他有些不確定。恍惚間他感覺到有人臨近。

轉過頭,他看見了她,那個身在大雪中的紅衣女子,清麗而又孤立,手中似乎還緊緊地握著一樣東西。

是血劍麼?可他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殺氣。遠遠的,他看到她眼中閃過的那一絲震驚,仿佛是一個墮入塵世的精靈。

古翔月?

微微一怔,紅衣女子看著他,忽然又仿佛想起了什麼,目光瞬間變得黯淡。沒有再看他,她從他身邊走過,來到那座孤墓前。跪在墓前,她用手指在墓碑上輕輕比劃,比劃著那鮮紅的字——肖魄。

好像身邊根本沒人一般。古翔月把手掌貼在冰涼的墓碑上,閉上了眼,好像要通過手掌去聆聽那墳墓中人的訊息。此時的她,似乎不向外界傳揚得那麼冷酷和孤傲,雖然身上依舊飄著淡淡的血色,但她的眉宇間是那麼安定平和。就像天空中散發著柔和光芒的月亮。

他忽然變得安靜,沒有說話。那一刻,一種久違的莫名感覺襲遍了他的全身。雪花靜靜落下、綻放、融化,如一幅惟美動人的畫。

睜開眼,紅衣女子緩緩起身,並沒有回頭,她隻是冷冷說道:“你不該來這兒,也不該接近這個墓。”

一瞬間,他感覺到,這個女子身上,湧現出了冷漠、孤傲、戒備以及……殺氣。

原來這就是血劍主人。他笑了,笑容裏有融化一切的陽光:“我隻是想要領教一下姑娘手中的血劍斷月。”

“我沒興趣!”紅衣女子隻是冷冷地應道,不帶絲毫溫度。

頓了頓,他淡淡笑了起來,像發誓一般,一字字地說道:“如果我輸了,我必定盡我一生之力為姑娘辦你想辦的三件事!”他其實從來不與人打賭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醉痕能不能贏過她手中的斷月。但他還是打賭了,而且違背了門主的吩咐。

“你的一生之力?哈!我想要做的事,恐怕不是你所能辦到的!”紅衣女子冷冷地笑了起來,帶著微微的不屑。的確,血劍的主人,會有什麼辦不到?

果然是這樣的,他已經料到了,那樣一個女子又怎會輕易與人為伍。淡淡一笑,他的眼底是坦然和自信:“是嗎?那我就用我軒轅門青龍堂起誓好了。”

徒然一驚,古翔月的目光瞬息萬變,仿佛思量了很久,她終於冷冷應道:“好!如果我輸了,你想要我怎麼辦?”

“加入軒轅門。”他說著,很簡單的一句話,卻令古翔月的身子輕輕一晃。她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

他的嘴角揚起了魅惑的笑意,放下手中的古琴,輕輕拉開其中的暗格,拿出了一把劍。很薄、很細的一柄劍,像他一樣蒼白、纖細。

“出招吧。”他輕輕地說,淡淡的聲音中帶著說不出的壓力與震撼。他想知道,這個女子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是不是已經到了不需要別人來照顧的地步。

照顧?他在心裏暗自解嘲,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想到了這個。微微苦笑,一抖手腕,醉痕劍在他手中熠熠生輝。

一道白光,雪被劃開了,露出了被覆蓋的草。枯黃的草葉漫天飛舞,血紅的光芒在空中閃耀,與迎麵而來的白光相撞。大雪紛飛,卻沒有一片雪花飄落到他們身邊,仿佛被無形的薄膜籠罩著。就連兩人的交手也沒聽到絲毫的聲響,隻有飛舞的草葉風雪和一道道奇異的紅白光芒,訴說著這裏驚天動地的戰鬥。

一百三十二招已過,又是一道白光,血紅光芒一閃即過。古翔月連退了幾步,她有些驚異地看著他。恐怕除了展汐,她就沒遇到能在她手裏走過一百招的人。

“姑娘為何不用你的‘烈月’劍法?是瞧不起我麼?”他說著,目光深深地落在古翔月身上,他依舊在笑,迷離而又誘人。

“要我用‘烈月’?”古翔月有些吃驚,很快她的目光驟然冷卻,“好!”

血紅的光芒伴著古翔月淩厲的殺氣席卷而來,看樣子她終於認真了!他的嘴角浮現了微微的笑意。銀白的光芒也隨之耀眼。雪地上出現了一條又一條深深的痕跡。

“淨水如月,龍嘯明霞,鶴翔寒翼……”他聽見她的口中緩緩念出這幾句話。

使出‘烈月’第三式——鶴翔寒翼。血紅的光芒一轉,直逼他的胸口。雪白的身影在古翔月眼中閃過,白光呼嘯而至。然而古翔月的目光卻不知為何停滯了,而就是那一瞬間,他手中的醉痕已經比在了她的眉間。

贏了呢!他鬆了口氣。然而一道藍光如閃電般襲來,來不及收劍,醉痕劍被死死的定住了。

一個淡藍的身影來到古翔月麵前。他看見了一個身形並不魁梧卻有極具魅力的藍衣男子。腰間攜著把墨色的長簫,手中還提著個酒壺。那個男子有著如鑽石般璀璨的眼睛,傲然而又自信的笑容,仿佛冬日最溫暖的陽光。不知為何,看見這個藍衣男子的同時,他驟然握緊了手中的劍,這個人就是展汐?

“翔月,你還好吧?我給你拿酒,你怎麼跟人打起來了?”藍衣男子焦急地看著古翔月,眉宇間是深深的擔憂,絲毫沒有在意一旁的他。那一刻,他才恍然想到,魔刀血劍,這才是江湖中兩個從不曾割舍的名字。

斷月入鞘,古翔月低聲說:“展汐,我沒事。”

“你……”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古翔月,展汐皺起了眉頭。

“你贏了我。”古翔月脫口而出這一句,讓一旁的展汐嚇了一跳。也讓一旁的他微微一驚。這時他才想起了他與她交手的目的。

“姑娘走神了不是嗎?”握著古翔月的發簪,他微微笑道。想起剛才那紅衣女子的眼神,不是殺氣縱橫,而是深深的哀痛。但是他也看見了那個藍衣男子的手握住了古翔月的手,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頭竟然有一種深深的失落。

三年的時間過去了。

當年,奉門主的命令將這個厲害的絕色女子拉入軒轅門,他知道她加入軒轅門的目的。她是個難得的棋子,所以無論她是出於何種目的,碧連天都是一樣地看重她。一加入軒轅門就成為了朱雀堂堂主,有了和自己同等的地位,後來門主又特地讓他隨古翔月去大漠。雖然隻和古翔月待了一年,但在大漠的那一年,他漸漸開始喜歡看著她,看她極少極少露出的笑容,看她聽他撫琴時沉醉的表情,看她在漫天的血雨中傲然孤立。

他開始試著了解她,然而他知道的僅僅隻是古翔月喜歡握著一把她不會吹的笛子,時常與那個遠在洛陽的展汐往來著書信,常常做一個動作——仰望天空把手交叉放在胸口,仿佛在無聲地祈求著上蒼。

那個女子總是在他麵前包裹住自己,不讓自己看出一點她的想法。但是他卻依舊為她著迷,即便她的心裏有著那個叫展汐的男子,即便她一直懷念著那個送她笛子的已經死去的男子。

三年了,那個孤立的紅衣女子的名字終於不再與那個魔刀主人有任何糾纏。沒有人再提起魔刀血劍,他們早已沒有了任何關係。就算偶爾有人提起,最多也隻是回憶曾經。而現在,與血劍有關的,就隻有軒轅門。

微微歎氣,似乎感覺到有人臨近,軻煜抬眼一望,原本大霧彌漫的目光頓時凝聚起來。手指停頓在一根琴弦上,再沒有動過。而一旁的白虎也轉過頭去,一動也不動,仿佛被什麼給鎮住了。

散開的琴聲中,軻煜緩緩起身,披在身上的白裘外衣順逝滑落。

遠遠的院落門口,不知什麼時候站著一位紅衣女子,雖然看不清她的麵貌,但在月光下,她婀娜的身姿還是畢露無疑。

清冷的月光照在那個紅衣女子身上,齊腰的長發散發著淡淡的銀白光芒,火紅長裙下的她仿佛是一個詭美而妖豔的精靈。看見了院內的人,紅衣女子微微一怔,緩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