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洛陽最繁華的大街上,有一個深宅大院,高大的門,森嚴的守衛。每個從那門前走過的人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這裏就是軒轅門的洛陽總門。
軒轅門,一個殺氣極重的地方。這個江湖中最大的殺手組織是眾人眼中的神話。成立不過六年,就從一個小小的組織轉為江湖中的一大勢力,而且還在不斷擴張。成就這個神話的不僅僅是它的門主碧連天,也是它膝下的四個堂——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個堂的堂主更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死在軒轅門的亡魂不計其數,不再隻是一個單純的殺手組織,此時的軒轅門,已經有了一統武林的趨勢。
軒轅大殿裏,一個婦人坐在正座上,翻看著桌上成堆的文牒。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就是江湖中被傳為神話的軒轅門門主。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其實沒有半點武功,能夠坐擁半邊江山,全憑她過人的膽識和手段。
大殿裏很安靜,卻有一種壓抑的氣息在這裏彌漫。
“稟門主,朱雀堂主求見。”一個下屬通報,打破了大殿中的寧靜。
“讓她進來。”放下手中的文牒,這個衣著華麗的婦人抬起頭,冷漠的臉上卻遮不住她的美貌,想必她年輕時也一定是位傾國傾城的美女。
“朱雀拜見門主。”一個紅衣女子走了進來,單膝跪在大殿中。
淡漠的,門主開口問道:“事情都辦妥了吧?”
“辦妥了,大漠的各大門派對軒轅門一統中原武林,是決無異議的。”回答的,也是同樣淡漠的聲音。
“你在大漠這麼些年,朱雀堂裏是零零散散,這次回來,又要勞煩你多打點了。”輕輕點了點頭,門主不等她說話,又接著說道,“雖然你加入軒轅門也有一段時間了,但這是你第一次在總門,有什麼不明白的,就來問我,不然問問青龍也好。”
朱雀愣了愣,依舊低著頭:“屬下明白。”
“趕了這麼久的路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門主又拿起了桌上的文牒。
“朱雀告退。”說著,她已經退出了大殿。殿內的門主抬起頭,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冰冷的光。
“原來你對那兩個女人還這麼在意。”出乎意料,還有人在軒轅大殿。碧連天一驚抬頭,看見了坐在一旁的一位黑衣男子。她暗自解嘲般的笑了,在諾大的軒轅門,能這麼不聽她的話的,就隻有玄武堂堂主和這個白虎堂堂主了。
“你怎麼在這裏?”冷冷地看了白虎一眼,碧連天又重新看起了文牒。
隨意坐在一個位子上,那個英俊的黑衣男子慢慢喝了口茶,麵對著軒轅門門主,搖了搖頭:“我隻是想勸你,與那兩個女人為敵,是不明智的!”
冷漠的眼睛霎時變得雪亮。轉過頭,碧連天望著窗外的陽光,沉寂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他負我,他害我!我建立軒轅門又是為了什麼?好不容易讓那兩個男人死了,我又怎麼能讓他們的血脈繼續活著。”
曾經的展易飛辜負了他,而曾經的古家的當家古雲阻擾了她對展易飛的一切追殺。雖然最後自己報複了那兩個狠心的男人,可一旦展汐和古翔月知道事情真相,自己又怎會好過?她倆又怎會輕易放過自己?那麼自己必須要先下手為強!
她是自信自己的手段和對人的控製力的。所以才能一步步建立軒轅門,拉攏越來越多的奇才,並把他們為她所用。她的手段,詭異多變,毒辣酷烈,就連許多男人也不及她半分。雖然不會武功,但她手中握著的人,由豈能小視?
“你會幫我吧?”微微笑著,碧連天墨色的瞳孔中映出白虎英俊的麵容。
放下茶杯,白虎緩緩走到那個年過四十的女人麵前,跪拜道:“二十年前,是你救了我,所以,我是不會放下你不管的。”
良久,這個冷漠的女人才緩緩吐出一句:“影兒……”
那樣的稱呼,一時間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軒轅門裏,誰都有自己的名字。但就算有自己的名字,也不被外人所知曉,更何況是星宿四堂堂主的名字呢?除了青龍堂主軻煜和朱雀堂主古翔月有時被直呼本名,而他和玄武似乎都已沒有了自己的名字。
平日裏自己便是白虎。而楊瀟影,那個遙遠的稱呼,早不知何時已經遺忘了。可是為什麼呢?今天竟然對那個本該是仇敵的女子說起了自己的名字。
二十年前,眼前這個英俊的少年不過是個小孩子,一個背負著血海深仇、而被仇家追殺的孩子。而那時已經二十歲的她,也是一個依靠著男人生活的女人。不過是一時動了憐憫之心,救了那個渾身是血的孩子,並且借自己當日的勢力,幫那個孩子報了仇。十年後,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她又拉攏了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孩子。就是這兩個孩子,開辟了她的軒轅門,讓她有了碧連天這個名字。
那兩個孩子現在還在幫她,一個是軒轅門的白虎堂堂主,一個是軒轅門的玄武堂堂主。有時候,她就想,到底是她救了這兩個孩子,還是這兩個孩子成就了如今的她?
“你已經有了打算了吧?”驀地,白虎抬起頭問道。
起身緩步走出軒轅大殿,碧連天微微笑了起來,眼中卻是陣陣冰涼:“就算她倆再怎麼厲害,終究還是凡人。古翔月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怎麼可能不幫忙?”
白虎微微一愣,不禁苦笑了起來。不管眼前的碧連天再怎麼厲害,也終究隻是個女人,一個把自己仇恨放在首位的女人。
為了報複當年那兩個男人,碧連天建立了軒轅門。在稍有實力的時候碧連天就不惜動用了她所有的力量,收買神雨一族、截殺當時的中原第一神醫雪蓮……甚至不惜濫殺無辜。那個時候的軒轅門的力量是最薄弱的,四方仇家紛紛上門。若不是玄武、青龍和他的不懈努力,恐怕如今早已沒有了軒轅門了吧?而那個時候,碧連天也終於如願地擊敗了那兩個男人,也就是那個時候,他才終於看清了眼前這個女人。也許正是因為當時碧連天的舉動,成為了讓自己開始暗地裏慢慢策劃叛變的原因。畢竟,在這個江湖上,有一己私怨的人太多,但是要想成就霸業,那麼這些恩怨本就不值得一提了。
“如今中原武林群雄逐鹿,唯我軒轅門勢力最勝,西域,南疆,巴蜀,沿海等的,除了極少數的大門派,其餘的都已投入我們門下。這種時候,你卻對那兩個女子如此大費周折,也……”
目光一掠,碧連天冷冷打斷了白虎的話:“你以為我不清楚?哼!我可是走這步棋,自然知道如何控製棋局,眼下之急我自然清楚。至於那兩個女人,我也自會解決!”
風,從門外吹過,帶來了冬季的冷冷寒冰。
看著碧連天如此冷酷的目光,白虎也不禁為之一顫,微微地歎了口氣,說道:“你做事,向來周到。”
走出軒轅大殿,白虎緩緩舒了口氣,忽然聽見一陣悅耳的琴聲,軟軟的飄蕩在空中。仿佛揉碎了萬千雪花,讓人的心也不禁變得柔軟。他轉過頭望了望不遠處的青龍堂,淡淡皺了皺眉。
青龍堂裏有淡淡的血腥味飄蕩。也許是因為這片土地下那些累累的屍骨,這裏的花草樹木都長得很好。在一個被臘梅包圍的亭子裏,一個身著白裘的男子正低著頭撫琴。頭發遮住了他的臉,隻看見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撥著一把傷痕累累的古琴。琴聲讓一旁的臘梅都不禁微微顫抖。
他彈得很用心,就連白虎走進了也沒有抬頭。然而不需抬頭,他便知道了來人是誰。也是這個人,在諾大的軒轅門中成為了他唯一的兄弟。
“又彈‘思月調’,是想朱雀了吧?”白虎淡淡說著,臉上有了戲謔的表情。
一曲畢,那男子緩緩抬起頭,有些蒼白的臉上透露出震懾人心的美麗,深邃的眼中透著碎鑽的光芒。仿佛沒有聽到白虎的話,他伸出手輕輕拉出了古琴中的暗格,一把劍靜靜的躺在裏麵。那把劍如他的手腕一般纖細。蒼白,纖細,他的手腕完全不像練武人的樣子。但他的確是個習武之人,還是習武之人中的高手。
“我的青龍堂主,你還真是個多愁善感之人啊!”白虎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
“你的話怎麼還是這麼多啊!”白衣男子終於開口了,聲音卻格外的動聽。
“因為你的話少啊!”白虎說道,笑容像個孩子般有了調皮的意味,“古翔月就那麼令你魂不守舍嗎?軻煜啊!不就是兩年不見嘛,我看你都快得相思病了。”
“你的話果然是出奇得多。”說著,軻煜冰冷的臉上有了淡淡地笑意,“她今天就要回來了。”笑容宛如片片精致的花瓣,讓周圍的臘梅都為之失色。
“我也聽說了。”白虎說著,意味深長地摸摸下巴,目光閃爍,“當年古翔月加入軒轅門的時候我身在蜀州,無緣相見,如今我一定要看看,傳說中的國色天香是否真的那麼好看!”
軻煜抬起頭看著他,手中依舊握著那把薄如蟬翼的醉痕劍,嘴角的笑意溫和,然而目光卻冰冷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