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澗(2 / 3)

應該是吃飯的時間了,紅衣女子把碗筷擺放好,剛要入坐,卻突然頓住了身子。剛剛端菜出來的軻煜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古翔月如驚電般掠出屋子。

風吹拂著她的長發,紅色瑪瑙石的發簪在發間顫動。女子的目光在密密在的竹林裏掃過,卻沒有看見那一襲藍衣。

看見跑出屋子的故友,展汐幾乎要叫出聲來,欣喜的表情還未舒展便已凝結。

“怎麼了?翔月。”追了出來的白衣男子,急忙問道。

沒有回來看看和自己朝夕相處的軻煜,古翔月目光慌忙的四處收尋:“我感覺到展汐回來了。”

聽見她這麼說,軻煜地連忙四下看了看,神色最終還是慢慢平定下來:“是你多心了吧?根本沒有人。”伸手攬住古翔月的肩膀,軻煜靠在女子耳邊輕聲地說,“不是還有我麼?展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慢慢轉身回屋的古翔月皺著眉頭,又再次轉過頭望了一眼。有藍色的影子的在她瞳孔中閃過,又轉瞬沒入竹林中。

真的是她……所以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目光,所以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經過多少日子,總能分辨出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原來,她沒有離開。原來,她還好好的。

“你沒事吧?翔月。”身邊男子輕輕地扶著古翔月的肩問道。

古翔月偏過頭看著軻煜略顯擔心的臉,輕輕搖了搖頭:“沒事。快回屋吧,飯菜都涼了。”

隱於黑夜中的世界,生死卻依舊在交替上演。平穩的燭火在光亮之後跳躍了幾下,又歸於平靜。然而生與死的差距也不過是這幾下跳動的瞬間。

目光落在對方搶先出鞘的劍上,展汐冷冷笑道:“高舵主還真是性急啊!”

紫衫男子微微俯首,退到一邊:“展公子多慮了,在下不過是盡白堂主所吩咐的職責。”

“看來白虎沒有看錯人。”展汐俯下身看了看地上那個與她一樣打扮的男子,笑容浮現在她的臉上,“什麼青龍堂主?真是差太多了!接下來,按計劃行事便可。”

看著高越利落地收斂完青龍的屍體,從窗口掠出的身影轉瞬隱於黑暗之中展汐笑容輕揚的臉漸漸冷卻下來。雖說之前青龍就被自己下了毒,但方才高越拔劍的的速度怕不壓於自己。那個男人,不僅僅隻是白虎堂下一名舵主那麼簡單吧?

透過燭光,展汐細細端詳著手中的麵皮,口中喃道:“青龍……”

話音末落,就有敲門聲響起:“堂主,你要的資料改正已經找到了。”

“進來吧。”門內堂主的聲音不冷不熱地響起,門外的下屬這才撫了撫衣衫,推載門走了進去。站在窗口的白衣堂主,聽見開門的聲音才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轉過身看著俯首進屋的下屬,年輕的男子,問道:“玄武堂主已經走了有三天了吧?”

“回堂主,是的。”

從下發手中接過文,白衣堂主一邊翻看,一邊漫不經心道:“看來軒轅門這段日子不會太平了。”

“怎麼會呢?不是還有堂主你和其它兩位堂主麼?”

翻閱卷軸的手停下了,青龍堂主抬起頭來,似笑非笑道:“那你認為我和前任的青龍堂主相差多少?”

明顯看到下屬的手指驀地抽緊了一下,青龍淡淡撫袖道:“好了,下去吧!”門扉合齊後,白衣堂主輕撫上麵頰,才驚覆在臉上的張麵皮竟冷如寒冰。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滿院的花就已經一點點凋落了。直到滿目的枯黃代替了翠綠,四周的空氣裏也有了掩飾不住的潮濕,才恍然間發現,又是一個秋末冬至的時節。

站在兩個季節的中間,到處都是觸摸不到遙遠。

又是一年,從唐門回來,就這麼過了一年。算起來,自己易容到這裏已有大半年了。誰又會想到曾經的中原第一神醫會潛入軒轅門內當起了下人呢?

女子手搭在眼皮上,腦海裏卻依舊是揮散不去的血色彌漫。

天山,蜀州,藥嵐澗,記憶裏褪不去的殺戮一幕幕壓了下來,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了,睜開了眼。

“諾姐姐,白虎堂主吩咐熬的蓮子湯熬好了。”有丫環端著精致的湯盅走了過來。上官珊諾這才會過神來,起身道:“交給我吧。”

端著碗,小心翼翼地走進了白虎堂。到了三樓,女子伸手敲了敲其中一扇雕花門,裏麵傳來了男子低沉的聲音:“諾嗎?”

“堂主要的蓮子湯奴婢給你送來了。”

門內無人應答,門卻忽地開了。看著女子低眉的樣子,開門的白虎不由得一喜:“果真是你!進來吧。”

隨手將碗放到一邊,上官珊諾拿起一本打開的文牒看了看,輕笑道:“怎麼?玄武堂也是你在打理?看樣子碧連天對你頗為信任啊!”

“是啊!”斜躺在軟塌上,白虎微微揚起嘴角,“所以祭祀當天,我還要寸步不離地守著軒轅門。”

“祭祀那邊不是有青龍和朱雀麼?你隻管把門內處理好了便是。”伸手試探了一下碗的溫度,上官珊諾又說道,“蓮子湯裏我放了些旱蓮草,對身體正好,你快喝了吧。”

身後傳來男子輕輕的笑聲,帶著說不出的味道:“我發現你越來越會照顧人了。”

翻書的手頓了頓,上官珊諾麵不改色地盯著手中的文牒,冷冷道:“我是怕還沒等到五天後,你就先被累死了,那我可劃不來。”

“就隻是這個原因?”男子無限延長的聲音在耳邊擴大,還沒等上官珊諾反應過來,便有雙臂纏住了她的肩膀。

溫暖的手指撫上女子的麵頰。看不見男子的麵孔,卻也能猜出此時他的表情一定是一臉壞笑,緋紅的色彩剛剛鍍上女子的臉,便聽到耳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歎息:“辛苦的,恐怕是展汐吧?”

窗外的夕陽燃燒了那麼久,卻終究抵不過時間而墜入黑暗。

秋季的最後一場雨過後,殘留於人世間的除了寒冷便是滿目的蒼涼。碧衣婦人裹了裹身上的外衣,緩緩走出屋子。尾隨著她的,還有一名白衣男子。

“青龍,你這次提出圍剿翔龍寨的方法真實十分的幹淨利落。我以為按照你的性情,會有更大膽的計劃。想不到會如此周密,不像你一貫的作風。”目光輕輕掃過身邊的下屬,碧連天又轉過身微微笑道,“不過我很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