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安城的冬天透著一股子蒼涼,萬籟俱寂,寒冷蕭瑟。
傅景洐站在路燈之下,身影被昏暗的燈光拉的老長,背影孤單而又寂寞。
深夜之中,公寓樓梯裏的腳步聲尤為清晰,更何況這樣的聲音在耳力極好的男人聽來,是那樣的熟悉呢?
陸西堯提著一大袋子垃圾踉踉蹌蹌的下了樓,本來想著明天再倒,可是看著那一袋子垃圾,她就莫名心煩意亂。
那是很久以前的歲月了,久到她都不記得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也是這樣一個寒冷蕭瑟的冬天,她窩在男人懷裏,旁邊是一堆的零食袋子,男人有潔癖,很是嫌棄。
女人嬌俏可愛,偏偏還用剛抹了一手零食碎屑的手往男人身上蹭。
那時候陸西堯十六歲,身邊的少年十七歲,眉清目秀,卻是十足十的痞氣,“蠢丫頭,再把你髒爪子往我身上蹭,信不信我現在就辦了你!”
陸西堯麵若桃花,“你才不會呢!最愛我的傅景洐舍不得欺負我。”
她這樣說著,還故意伸出爪子耀武揚威的樣子,少年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冬天很冷,屋子裏開足了暖氣,她小臉紅撲撲地也看著他。
他看她久了,她忍不住麵頰上浮起一層緋紅,伸出手擋住他好看的眼睛,語氣嬌嗔,“哎呀,傅景洐,你別看了!”
少年伸出手掌拉下她的手,單純美好的吻就落了下來,溫柔,虔誠。
年少時期的愛人是就連衝動都害怕褻瀆的人。
最後是陸西堯紅著臉推開傅景洐的擁抱,然後兩個人一起下樓扔了垃圾。
一使勁,陸西堯將那一大袋子垃圾悉數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幹淨利落的拍拍自己的手掌,心裏忍不住感歎,這單身好多年,真是越來越像一個男人了啊!
要是放在以前,這麼冷的天,這麼深的夜晚,這麼重的垃圾,她是肯定不會下來的,然後男人就一臉寵溺,下樓倒垃圾,順便還會在樓下的小賣部給她帶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
想到這裏,陸西堯抬起頭望著漆黑的夜空,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她已經很久不會眼圈泛紅,很久不會鼻子發酸,好像曾經痛苦不堪的歲月真的就隻是一場夢一樣。
她甚至很久都沒有想起曾經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總是會回想起以前。
晚風很涼,陸西堯裹緊了身上的棉衣,這還是今天和蘇淺夏一起去買的,棉衣很溫暖,讓她也不是那麼難受。
迎麵走來同住在公寓裏的大媽,陸西堯禮貌地打聲招呼,大媽看陸西堯一個人,不由得關心道,“天冷了,一個女孩子家,快上樓去吧。”
陸西堯點點頭,“嗯,我就下樓倒個垃圾,阿姨再見。”
看著陸西堯轉身上樓的背影,大媽歎口氣,對同伴道,“真是造孽哦,這麼一個女孩子家,聽說住在這裏是一直等自己男朋友回來。”
“她父母呢?怎麼就忍心讓她一個人住在這裏?”
“據說都在國外。哎,這年輕人啊,都喜歡愛的死去活來,改明兒,再找一個就是了。”大媽說著,轉彎拐去拐角,卻被突然出現的身影嚇了一跳,“哎呦我的媽呀!嚇死人了!”
男人仿佛鬼魅一般從陰影走到燈光之下,一身迷彩,英氣十足,“這位大嬸,請問你們小區還有房子租嗎?”
——
陸西堯迷迷糊糊之間,感覺有人站在自己的床邊,她想睜開眼睛,看看那人是誰,為什麼感覺到有人存在,她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是夢嗎?
陸西堯嚐試睜開眼睛,黑暗之中隻看見男人的模糊不清的剪影,英俊的輪廓像極了她朝思夜想的那個人。
“景洐,是你嗎?”
說完,她又兀地笑了,這一定是夢吧?自從上次很像他的那個男人出現以後,她就頻繁做到有關於他的夢,可是醒來後都是一樣的荒涼,所以這一次,應該也不例外了吧。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淚滑過,男人心如刀割一般,眼裏泛起濃濃的心疼,伸出手想抹去她的眼淚,還未觸及她的臉龐,她的呢喃自語就落入了他的耳中:
“你這人真是好沒道理,明明都已經離開了那麼多年,幹嘛還要出現在夢裏麵呢?我被你折磨地這麼慘,還不夠嗎?”
他顫抖著手掌,僵住在半空之中,他聲音很輕,唯恐吵醒了她,“你,恨我嗎?”
他話音剛落,陸西堯就笑出了聲,“真是搞笑,這次的夢,你竟然開口說話了,竟然問我恨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