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小手,瘦的能清晰看到青色的血管和突出的骨頭,皮膚上,多處破裂的傷痕可見,有些,因為太過幹澀,還有細密的血珠緩緩溢出鮮血。秦慕笙盯著那隻手看了許久,竟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這隻手和他從前無數次牽過的,柔軟芬芳,如同小貓爪子裏最柔軟的肉墊兒般舒服的小手聯係在一起,更無法想象若是這樣的手攀附在自己脖子上時候的感覺,他想起她在他懷裏仰起頭輕笑的模樣,陽光映入她眼睛裏,照著她幾乎透明的肌膚,美的像是經過修飾的照片裏的孩子。
可是,他眼前卻立刻出現了一周前的早晨。她躺在床上,痛得不停呻吟發抖,他就是在她的顫抖中醒來,清晰得看到她雪白的小身子在晨曦中被捆綁出的青紫痕跡,觸目驚心的刺入他胸口。他突然那麼疼,小心翼翼的幫她解開,她卻痛得一身冷汗,手腕和腳腕,身體一些地方,都是已經發青的痕跡,慘烈的像是隻被虐待過的動物,隻有膽怯的嗚咽著。他能感覺到她的疼,自己也跟著顫抖,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因為入目就是傷痕累累。起身立刻穿好衣服,正要走,卻聽到她疼的像是在抽泣。
其實,昨晚那樣的淩辱,她都沒有哭,他知道她在忍,努力的忍,忍著不哭出來。
不想回頭,卻終究忍不住回頭,踉蹌的走到她身邊俯下身,她小嘴兒裏嘟囔著什麼,不像是呼痛。
秦慕笙湊過去傾聽,漸漸聽得清楚,心口卻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她在說,“慕笙哥哥,我等你……”他踉蹌的站起來,幾近恐懼的瞪著她,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即便這樣,都不恨他嗎?其實那時他多希望她恨他,這樣,他就不必那麼自責,他就可以也恨她。縱然他知道,她從來都沒有錯。那個孩子,她那麼喜歡他,把一顆心都給了他,他那樣對她,她卻居然,都沒有恨過!
現在,她如同被抽幹了般的,病得一無所有,隻能靜靜躺在這裏,承受著他給她的所有羞辱和折磨。
他胸口一陣窒息,握著她的手一緊,將她的胳膊也拉出來,觸目驚心的紅斑爬滿了她的小臂,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拉開被子,那冰涼小臂上,竟布滿了同樣的紅斑和傷痕,是,是不是過敏?
秦慕笙豁然起身,吩咐秦玖,“叫醫生!”
秦玖看了眼舒安的手臂,轉身出去叫醫生。他知道那是什麼,他想,讓醫生告訴秦慕笙更好!
“隻是皴裂。”醫生看過後,有些無奈的瞥了眼秦慕笙,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確,大驚小怪,沒見過?
皴裂?秦慕笙瞪了下眼,尷尬的點點頭,道,“多謝。”眉宇卻不自主的越皺越緊,怎麼會是皴裂?在他的印象裏,即便到了三九天,她的皮膚那麼好,根本不會有這些問題。秦慕笙的手,受過傷,有繭子,卻從來沒有皴裂啊!
醫生走了,秦玖走過去,低頭看著舒安手上胳膊上的傷,深吸一口氣,終於忍不住說,“先生,小姐那個傷,是因為長期泡在冷水裏。”
他的話音落下,秦慕笙忽然抬起頭來,眼裏驟然射出冷意。秦玖的頭更低,退後一步躬身道,“秦玖請先生責罰。”
“責罰?”秦慕笙冷笑,哼了聲,“好算計啊秦玖,故意等著醫生來告訴我,是不是?”
“先生,是秦玖……”
秦慕笙一抬手,阻止秦玖繼續解釋,轉過身悉心的把舒安的小手放進去,冷聲道,“說吧,這麼用心良苦的算計我一回,想告訴我什麼?”
“先生,秦玖今天早晨就想告訴您的,小姐她一直在家裏做傭人做的事情。”
秦玖感覺到秦慕笙巨大的冷意和壓力,頭低的更厲害,狠狠的壓了壓心中的恐懼,道,“上回,秦玖過去就看到了,小姐一個人在擦地。這次,傭人居然都不在,隻有小姐一個人在洗衣服,還有傭人們的衣服。小姐,畢竟是先生的人,這樣做是不是……”他不敢說下去,低著頭,僵硬等待秦慕笙的責罰。
可他沒說話,什麼都沒說。
他在家裏放了監控,秦玖是除了管理監控的人以外唯一能看到的人。他不會欺騙自己,這樣說,應該是看了很長時間的監控。可是舒安呢,這麼做,為什麼?因為家裏的傭人都欺負她?不,除非舒安願意被人欺負,否則沒人懂得了她。就像今天,她也試著反抗過,如果不是身體太難受,汝夢蝶不可能欺負她第二次。
她發燒,怎麼發燒的?
“上次,先生去接小姐的時候,小姐穿的很少。”像是聽懂他的疑問,秦玖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