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記憶,在他心裏和身體裏都記憶如新。
秦慕笙不得不承認,他熱愛她的身體,應該是從她很小的時候就有了這樣的感覺,每一次擁抱,當她將小小的柔軟身體貼在他胸口,他會不自主的反應,可那時除了把她抱的更緊,他舍不得給她半分傷害。若非那些夜裏抱著傷害她的念頭,他恐怕至今也不敢對她做出什麼事情。
舒安吃了不多,小半碗粥都剩著,看起來吃下去已經很困難。
她偷偷瞥了他幾眼,次次都撞上秦慕笙的目光,心虛的低頭繼續吃,可胃卻很疼,疼的她小臉兒漸漸連不多的血色也失去了,小手握著勺子,不停的發抖。
“怎麼了?”
秦慕笙蹙眉問,他記得那份報告裏說她已經有輕度厭食症。
“沒……”舒安的聲音虛虛的,手中的勺子掉在粥盒裏,額頭上的冷汗冒出來。
秦慕笙猛地起身抽走她手中的盒子俯身查看,她唇色青白,空出的那隻手拚命的往胃部按著。
“疼?”他看清她眼裏分明的疼痛,卻居然忍到連嘴唇都沒有咬著都可以不發出聲音!
舒安虛弱的點了點頭,抬起眸子,全是哀求的細聲細氣道,“慕笙哥,我,我沒有不想吃,就是,吃不下……”尾音抖得,聽起來像是要哭了。
可她沒有哭,連眼淚都不掉,就那麼哀求的顫抖的看著他,好像在請求一道寬恕。可是,又不敢。這樣的感覺讓秦慕笙胸中疼的厲害,他忙別開臉,告訴自己別心疼她,卻終究沒用,俯身親自送她躺下,叮囑她,“等著,我叫醫生!”
“小姐的胃確實有些問題,但……”醫生遲疑下,無奈道,“這次疼,應該是吃的有點兒多的緣故。”
他說完,看了眼桌上沒有吃完的粥,秦慕笙也順著他的目光不相信的看了眼。那隻是小小一碗稍微稠一點兒的粥,多,實在算不得。
“小姐有輕度厭食症,吃的少習慣了,偶爾吃多,胃會承受不了,慢慢來,一次多一點,就不會這樣了。”仿佛是為了解釋,醫生無奈的道。
秦慕笙這才點了下頭,看看舒安,對醫生道謝。
他想,上次那樣,也是因為吃得少習慣了,再也吃不下去,所以才會嘔吐?
其實那時候他是在想,她會不會是懷孕了,想到那個的時候他很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可,從來都沒想過十八歲的她會懷上自己的孩子。縱然再恨,心中也明白,她終究隻是個孩子而已,怎麼能再生一個孩子呢?
舒安抬著眼皮望著他,似乎想要解釋,卻似乎不敢解釋,隻那麼怯生生的望著,像隻被拋棄的小動物。
秦慕笙胸中微微疼痛,他是不是讓她受了太多苦,他是不是做的真的過分了?她跟了他不過一個來月,身體就這樣急轉直下,如果他記得沒錯,從前的舒安是很健康,幾乎一年也難得生病一次的孩子。
他坐下,看著她,舒安就忙把眼睛垂下。
“恨我嗎?”
秦慕笙突然問,突然的讓舒安一下子顫了顫。
她幾乎本能立刻搖了搖頭,然後抬起眼皮,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不知道他這樣問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搖頭會不會讓他生氣。
秦慕笙果然蹙了下眉,他看到舒安的身子明顯縮了縮,又把頭縮回去了。像隻害怕外力打擊的小烏龜,總是想躲起來。可,躲到哪裏去呢?秦慕笙心中有了種感同身受的感覺,曾經他多想躲起來不去承受那些。不必承受父親的死亡,不必承受母親的重病,不必承受吳淑屏的高壓,不必承受尊敬的長輩的背叛,不必承受對心愛女孩子無可奈何的恨,不必承受那些女人不懷好意的目光……
什麼都不必承受,可什麼都必須承受!
他的手慢慢握成拳,舒安在他手臂咯吱咯吱的響動中縮起來,顫抖的垂著眼皮。她想得到,秦慕笙在回憶著不好的東西,那裏麵必然有她,有爸爸,她不知道接下來秦慕笙會怎麼虐待她,她害怕,卻不想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