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在於向誰要官
亂彈
多次讀到《唐詩三百首》中孟浩然《歲暮歸南山》詩。全詩如下:“北闕修上書,南山歸敝廬 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白發催人老,青陽逼歲除、,永懷愁不寐,鬆月夜窗虛、”詩的附錄寫道,《唐書》雲:孟浩然遊京師,王維私邀入內署。俄而玄宗至,浩然匿床下,維以實對。詔出,問其詩。然自誦,至“不才明主棄”,帝日:“卿不求仕,而朕未嚐棄卿,奈何誣我。”因放還,、
這則附錄很有意思,孟浩然作為唐代的大詩人,一生沒能做官。王維本來想推薦一下,可是偏偏孟浩然在皇帝大人麵前因為一句“不才明主棄”,反而得罪了皇帝,結果當官無望。細想起來,孟浩然有些“冤枉”,但唐玄宗說得的確很有道理:你孟浩然從來沒有向我提出過要當官,我也沒有拋棄你,為什麼反誣蔑我不給你官當。
中國封建王朝時代的官,主要是由皇帝加封,他們先是把各地的官讓家族成員來做,搞家天下:人手不夠了,再對跟隨奪取政權立下汗馬功勞的幹將論功行賞:江山坐久了,又出現了把官給阿諛奉迎、討好賣乖者:再繼而搞買官賣官?東漢桓帝、靈帝竟然設機構標價賣官,成為中國封建社會賣官鬻爵的典型。當然,封建王朝為了政權的鞏固,也實行過一些吏治改革,從魏晉南北朝開始逐漸形成的科舉製,在相對公開公平競爭的環境條件下為封建統治集團選用了一批能人和德行好的人才
中國曆來的知識分子,大多數都把當官作為實現人生抱負和發財的途徑 因此很多人要千方百計地去找皇親國戚作靠山,或者舍得“十年寒窗苦”,求得“金榜題名時”,換來“黃金屋”和“顏如玉” 真正的所謂“隱士”是極少數 而作“隱士”是要有條件和原因的。條件是必須有經濟基礎,不至於隱起來“餓肚子”。原因是要麼看破官場弊端,不想與之為伍而隱:要麼失意被遺棄,個人又有點名聲才情,不得不隱 況且在“隱士”中有一部分還是走的“曲線做官”道路,借“隱居”揚名,讓官方重視罷了 說白了,也是文人們“要官”的一條途徑、一種方式而已。當然,古今中外,也有一些傑出人才,從內心不願意當官,一心一意在其他領域做出了突出成就,贏得了普遍讚譽。
“要官”被搞得“聲名狼藉”、“臭名昭著”,我以為問題出在“要官的途徑”和“給官的方式”不對,而不在要官者本身。其實,“要官”本身是沒有多大錯的。官,不外乎是一種“公共職業”,隻不過有一定的權力罷了。“要官”,就是要這個職業,要這個權力。如果要來這個職業和權力是用來為人民服務,為公共辦事,那不是很好麼?從這個角度說,“要官”是一種主動進取精神,積極認真態度。你不想當官,不想為人民服務,不願意掌那個權,如果硬要你做,你不就白白糟蹋了嗎?不是貽害人民的事業嗎?統治者要維護他的統治,要推進他的事業,要延續他的利益,當然要把官交給靠近他、能成事的人。用現在的流行語叫“知人善任”.他知都不知道你,怎麼會把官給你做呢?從這個角度說,那些又想當官,又擺出一副高傲的樣子,不靠近組織,不接近領導,結果沒能當成官的人,就應該“想得通”了。問題是,這些人中大有心態不好者,總認為自己“懷才不遇”,總愛埋怨、甚至罵人。對此,我是不屑的,說得難聽點,他們其實是“又想當婊子,又羞於去拉客”,哪有這樣的好事!
當今中國,仍然存在選人用人上的腐敗現象,有的提拔幹部不主要看德才,而主要是講關係,搞權權交易、權錢交易,有的甚至把“出多少錢當多大級別的官”搞成了上下心知肚明的潛規則。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有封建社會遺留的痕跡,有傳統文化的負麵影響,更主要的是我們選人用人體製製度上的問題。如果我們的各級領導的選拔主要不是由上級部門特別是“一把手”說了算,而是憑一套完整的政績考核體係、憑公開考試、憑人民群眾的選舉產生,那麼,想當官的人,就不會向“帽子製作公司和發放單位”去“跑官要官”了。他們就會憑真本事向政績、向人民“要官”了。當然,改革開放以來,我們的幹部人事製度也有一些成功的改革,選舉製度正在進一步完善,選舉的範圍正在進一步擴大:公開招考的範圍和職位層次也在提高。不過,相對於中華民族偉大複興對人才的要求,相對於治理“吏治腐敗”的需要,距離還不小,我們還必須進一步深化幹部人事製度改革,主要是把通過選舉產生各級主要領導幹部製度化、規範化,同時實行嚴格的任期製:對一些不采用選舉辦法產生的領導職位,通過民主測評、談話推薦、政績考核、業務考試等等方式綜合產生,避免主要領導個人說了算;可以規定一定數量或比例的領導職位,采用公開招考的辦法產生。特別要對任職的條件加以規範,防止不夠資格的人員混進去。這樣,“給官”的渠道、方式變了,所謂“要官”的渠道和方式也會跟著變,買官賣官,權錢交易等腐敗問題就會大大減少,憑真本事、走正道,向人民、向群眾、向政績“要官”可能不會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