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城。
一處普通的酒樓之內，隻見一黑袍男子和一紫色羅裙女子相對而坐。
“你不殺我?”
那女子雖然這般問道，但言語之間並無懼怕，始終清冷如冰，畢竟，在她的記憶中，這個人，殺人無算，滿手血腥，手下從無活口。
暮東流知道她話裏的意思，也不反駁。“我想知道我離去之後發生了什麼？”
他躊躇片刻，手中酒杯拿了半天，卻始終不見抬起，滿懷心事，但終究還是問出了想知道的。
而那女子的反應則是和他不同，嬌軀一顫，眼中竟然罕見的露出了一抹恐色。
“死了，所有的人，即便是那方天地也死了，隻有我們幾人，連手打破虛空，這才僥幸活了下來，再醒來，都已經變作腹中嬰孩在另一方世界之中了。”
她沉默許久，這才慢慢說道，但語氣之間不無顫抖。
“哪些人？”
暮東流問出了自己關心的。
“陳摶，李尋歡，我，阿飛，燕十三，傅紅雪，葉開，龍小雲。”
一字一頓，她說出了一個個名字。
“但，現在，活下來的，隻有三個人。”
可接著她話鋒一轉，暮東流的心也是跟著一抖。
“那三個?”
隻是，他的麵容卻冷的如萬古不化的冰。
“李尋歡，陳摶，還有我。”
女子亦是語氣微變，像是這句話帶動了很多記憶。
果然。
暮東流手中酒杯瞬間就像是一個沙雕，隨著外麵吹進來的風，慢慢飄灑。
“當年，那個時代，武者勢微，而他們，又無一不是天驕之輩，同輩皆稱無敵，他們敗了很多人，斬了很多人，最後惹的很多勢力忌憚，更有半祖出手。”
“阿飛為給我們爭取時間越境而戰半祖，以一敵三，力竭而死。”
“燕十三被恐怖高手暗中襲傷，最後屍骨無存，隻剩斷劍。”
“傅紅雪更是以身化刀粉身碎骨。”
“龍小雲為了幫李尋歡阻敵流幹了血。”
“最後，還是陳摶和李尋歡相繼突破半祖，葉開將自己一身修為渡給了我，我們三個才來到長生界，隻是……已有千餘年未見了。”
暮東流靜靜地坐著，靜靜地聽著，就像是石化了一樣，良久。
“這樣啊。”
他低低說著，讓人看不到麵容。
但此刻，整個天帝城甚至是南荒中的無盡生靈都感覺一片心悸，就好像溺水了一樣，呼吸困難，氣短非常。
天空更是驟起無邊黑雲，翻滾之下張牙舞爪，天光掩去。
而且，一股無形的悲傷，正在以某種難言的形式不停擴散著，感染著，風停了，綻開的花瞬間凋零，樹木滿是枯葉紛飛，再無笑聲，再無話語，天地失聲。
唯有恐怖的氣息，不停的凝聚著，翻騰著，紛亂著，如淵如海，似神似魔。
然天地枯亡未止，就見漫天鵝毛大雪翻飛，不過瞬息的功夫，竟然好似回到了冬季。
那女子則是一直盯著暮東流，生怕他因怒，亦或是因恨而大開殺戒，她更是看著外麵驟變的天地而震動，就如同暮東流的喜怒，就是這天地的喜怒。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哼哼哼……”
小花卻無恐懼，而是在暮東流懷中，雙眼有些焦急，有些憂慮。
“都是我的錯。”
暮東流點點話語，還是那般的輕，然，天空卻電閃雷鳴，狂風呼嘯，天地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