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之雨從天墜下,綠雪背著人群走著。背離了喧囂的人群,背離了身後漸漸聚攏,看著城牆上布告指指點點的人們。
夏天的雨,落在身上,真的不冷。
卻是疼,生生的疼。是一種冗長而殘忍的痛。它會就這樣漸漸侵蝕迷茫人的寸寸完膚。
雨幕將綠雪身後的人群隔絕。人群看著布告的表情,布告上的內容卻漸漸在綠雪眼中清晰。
綠雪不明白,為什麼茶莊會向外宣稱自己已故。
為什麼這次非但沒救出爺爺,反而弄得自身難保。而如今,真的是連茶莊也回不去了。既然茶莊會公出自己已死。那麼茶莊一定出了什麼事。如果現在回去,可能茶莊上上下下都有危險。
綠雪低著頭,迷迷中,想到了令恩。
那個很早就和自己玩耍的令恩。
那個六歲便來到茶莊的令恩。
那個說自己沒有名字。
卻在聽到柳綠雪三個字時,微笑著說著:“你的名字真好聽。翠柳迎風碧枝招,柳絮如棉似雪飄。”
爺爺說,令恩叫龍映君。
而在我眼裏,令恩就是令恩,隻是令恩。
因為,綠雪堅信,令恩的到來,是一種恩賜。
恍惚中,卻親見了令恩。
在長街的另一頭。
眼神複雜,似是疑問。
綠雪笑著,算是回答。
在倒下的一瞬,世界變的清晰。
令恩,近在眼前。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溫度,熟悉的關心。
綠雪笑著倒下,眼睛緊閉。
或許,真正的痛,在第一時間是沒有什麼感覺的吧,就如同見到令恩屍首時,沒有太多的感覺。而當自己感覺到痛了,卻如同墜入深井,心是空蕩蕩的,想喊,卻哽住了喉。想哭,卻幹涸了眼。隻剩往下墜落的蒼涼。
“我還沒有名字呢,小雪。你給我起一個名字吧!”男孩將手中的草蚱蜢遞給女孩。
女孩拿著草蚱蜢。
“爺爺說了,你叫映君。你是映君哦,你有名字的。”小女孩把玩著手中的草蚱蜢,撇著嘴嚷道。
“不,小雪。我不要這個名字。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小雪,你給我起一個名字啊!不然,把草蚱蜢還給我。”說著,男孩伸手去搶。
女孩將草蚱蜢放在身後,旋轉著跑著。不讓男孩搶到。
“那你說啊,我叫什麼名字。你說啊,”小男孩皺著眉,嚷著。
“令恩,令恩啊。令恩很好聽哦!就跟我姓好了啦。那就是柳令恩,嗬嗬,很好聽吧!”女孩終於將自己早就想好的名字說出。
可那個男孩,卻分明是在殺風景的。
“真是有夠難聽的,難聽死了,我還是叫映君好了,比令恩好聽。”男孩撇撇嘴,一臉壞笑。
這可把女孩氣得不小。撅起小嘴說著:“哼,明明是你要我幫你起名字的,還說我呢。我再也不要和你說話,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看著女孩一臉的認真,男孩隻好忍著。
“好,好,好,那你就叫我令恩吧,我可倔不過你,不過啊。令恩這個名字真是有夠難聽的啦!”說完,男孩轉身就往回跑,任身後女孩大叫著。
綠雪病的不輕,額頭還在微微發燙,但嘴角卻很有弧度的笑著。
令恩看著綠雪微笑的臉龐,忍不住輕晃著綠雪讓綠雪清醒。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片刻,綠雪睜開了雙眼。眼前卻隻是霧氣一片。看著眼前男子的模糊影子,頭稍稍往後一靠,又昏了過去。
生病的人,或許,真的會憶起那些早已忘記的事。
“柳令恩,你給我聽著,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令恩了,隻是令恩,永遠是令恩。我才不管你是什麼映君呢。”綠雪對著慢慢往後退的令恩喊道,“喂,你聽到了沒啊!”綠雪也一步步向前走著,直把令恩逼到茶莊的小湖邊。而綠雪才不會讓令恩跑掉,除非接受她起的名字。
一陣通響,伴著物體落水的強大水花。令恩掉進了小湖裏。
驚呆的綠雪不知怎麼辦才好。隻是捂著耳朵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