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圍坐案幾上的周清讓耷拉著眼,手持著一本《瘟疫論》昏昏沉沉,旁邊胡亂卷著袖口的安緘哈欠連天:“春困秋乏夏打盹…啊…啊…”的隻嚷個不停。許是太困了,他眨眨眼將眼淚擠了出來,頭搭在案幾上,擰頭看周清讓。

周清讓雖困頓,卻仍支撐著精神看醫書。看一會兒,瞄了安緘一眼,安緘雙目呆呆的看著他。又看了一會兒,再瞄向安緘,發現他仍保持著那個姿態望著自己。

周清讓便有些說不出的發悶,他麵色不改的將摞在案首的醫書取了一本,放在安緘旁邊。見他沒反應,又放了一本。一本,接著又是一本。

“喂,拿走。”終於,小半個臉已經被周清讓用書遮住的安緘懶懶的開口道。

周清讓訕訕的放下伸向案首書籍的手,嘴裏嘟囔一句。

“你擋住我了…”安緘伸手將麵前的醫書撥拉開。

“擋你什麼,你老看…”周清讓見他灼灼的看向自己,白玉的麵色微微發紅,話硬是說不下去了,便別過臉。

“你好看,還不讓人看了?”安緘歎了一口氣,故作為難:“太醫院老頭子都歪瓜裂棗的…你知道我這人可憐,被那位逼著在這裏…好苦的…”

“你…”周清讓麵色赤紅,抓著《瘟疫論》的指尖微微用力。

“哇,你是不是要看我啊?”安緘忽然誇張的叫道。

“你!”

周清讓將書高高掄起,又看著安緘似笑非笑的神情,一陣煩躁,卻又把書輕輕放了下來。

安緘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林府,林府…”

門外急匆匆的跑來帶帽的小廝,邊跑邊嚷嚷這麼一句。周清讓一聽,眉頭先是一跳,接著又一皺,便如同兔兒般從凳子上蹦起來,胡亂拎了藥箱,頭也不回的跑出了門。

“請大人…小周大人!”

小廝瞪大眼睛,話還沒來的及說完。

“走了。”安緘張著哈欠,指著小廝道:“你來的晚了,他已經去了。”

啊,我看見了…

小廝愣在原地,反應過來就要去追周清讓。

“等等…是她肯屈尊啦?”安緘叫住他,用手撈起小周醫方才放下的《瘟疫論》胡亂翻著,漫不經心的問道。

“啥…”小廝茫然,“林府的上門說他家新姑娘昏了…”

嘁——

安緘長籲一聲將書蓋在臉上,不再理會了。

……

喀嚓!喀嚓!

櫻紅的嘴巴上下翻動,瓜子皮靈活的被吐了出來。一身鵝黃小衫的林佳茵半倚著天鵝絨的靠枕,姿態隨意的坐在玫瑰椅上。

珍珠簾子掀了又落下,林佳茵姣好的麵容有些不耐煩了,早有眼色的丫鬟端著茶盞過來了。

“喝喝喝,真當我水牛啦?”她抿抿有些幹的嘴唇,接過茶盞,便喝了起來。

“我姐什麼時候醒啊?我可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訴她的。”喝完了茶,林佳茵又問。周圍的丫鬟垂著頭,沒一人應話。

“廢物,都是廢物不是?要放在我的院子,你們這群啞巴早晚滾蛋!”她生氣了,坐起來指著丫鬟們就罵。

“五姑娘息怒。”

丫鬟們忙惴惴不安的低頭行禮。

“紅芍!”

林佳茵生氣的叫了一聲,“記下她們的名字,我非要打打她們板子!”

一直立在她側後方的紅芍忙應道:“姑娘何必和她們見識,受了氣讓您身體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