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句已經很分明了。這四個丫頭需明白,忠仆不事二主,她們總得在我跟佟氏之間做出個選擇來。當然,她們如今侍奉的是我,將來我嫁人,她們肯定也得跟著去東宮。仔細一想就能明白,其實從佟氏將她們安排到我房中開始,她們的主子就應該隻有我一個了。以冬到底是看透了這一點。
迎春立馬道:“迎春自然是小姐的丫頭。”
知秋原本就好說話,也點了點頭。
剩涼夏一個,她的麵色還是有些冷淡,淡淡道:“姐妹們都同意了,我還能怎樣?”
李林高興道:“太好了。三姐,我們又能出去玩了。”
我對四個丫頭道:“我一時想不出不連累你們的好法子,隻能先委屈了你們。若我和小少爺不能及時趕回來,東窗事發,你們就將罪責都推到我一人身上。”
說完就灑出了一包迷粉,白色的粉末飛了半空。我和李林趕緊用袖口捂上口鼻,四個丫頭卻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這迷粉可是突厥原產,藥性大得很,再壯的人也要昏睡個三五日。我已經是往裏摻了些麵粉,才不至於傷了這幾個丫頭。
我們是挑了一條叢林間的小路,翻了牆出去的。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姚記買了一身男子的衣裳裝扮。
我當然不能以李楓的名義拋頭露麵,最好的辦法就是裝扮成男子了。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一身水藍色的長袍,腰間是玉白的錦帶,烏發高高束起,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臉麵雖說是白嫩了些,可看著已經很像那些個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公子哥了。
李林笑道:“三姐……哦不,三哥這俊臉一出門,可是要迷死多少良家小姐啊。”
我將手中的折扇甩開,輕輕扇了扇風,笑道:“賢弟,快隨為兄好好去玩樂一番。”
說著兩人笑著走上了大街。
我們在一家叫“翁意”的酒館麵前駐足。
李林道:“這酒館裏的竹葉青堪稱一絕。用掌櫃的話說來就是,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後始癲狂,一癲一狂多意氣。”他笑道,“三哥,來長安這麼久,你還沒嚐過長安的美酒吧。”
我們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就坐,店小二殷勤地將我們麵前的桌案用布抹了又抹,問道:“二位公子想喝點什麼?”
李林道:“把你們這裏的招牌竹葉青拿兩壇出來,再來幾碟小菜。”
小二響亮道:“好嘞,客官您請稍候!”
開壇就是一股濃濃的香氣,似乎還有著藥材的香味,倒入白瓷的碗內,色澤金黃透明而微帶碧青。我與李林碰杯對飲了一碗,入口甜綿微苦,芳香醇厚,喉頭隻覺得順滑溫熱,卻並無刺激感,餘味無窮。
“這酒好喝。”我讚道。
李林一眨眼已經喝了七八碗,又要與我碰杯,高高舉了碗道:“三哥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我笑了,這小子居然將《飲中八仙歌》裏的“宗之”自行換成了“三哥”。
他又仰頭飲了一碗:“我經常跟阿泓來這裏喝酒。每次喝開心了,我就會說‘阿泓瀟灑美少年’。說起來我有好幾日沒見阿泓了。”
我道:“這宮中的皇子要學的東西很多,事兒也不少,你以為都像你這個清閑少爺似的。”
他忽然直直地望著我:“姐,其實我認識阿泓這麼多年,從沒聽他說喜歡哪個女子。我們出門的時候,多少人家的姑娘都向他投花投果子的,我當時就在想,到底要怎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阿泓呢。我也沒想到他會直接向你求親,也沒想到你就這麼拒絕了他。阿泓這回好像真的挺傷心的,不然他不會這麼多天也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