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也不再說話,執著短劍,欺身迎上,刀光劍影,你來我往,招招致命。星軌隻是站在原地,抱著自己的臂膀,看著那一地的紅衣碎片。
那些紅布碎料不久前還是她最愛的紅衣,她覺得自己和那衣服一樣的,不再完整,而是碎裂成一瓣一瓣的。
清歌像是不知道痛覺一樣,身上已經被劃上第九刀了,噬魂刀上細小的倒鉤勾得他的皮肉翻出。他眉頭不皺,招式越發的淩厲,隻攻不防,不死不休。
魂釋臉色蒼白像見鬼一般的看著清歌,終是不敵清歌不要命的攻勢,被清歌一劍挑飛,撞到四周的鐵壁,悶響一聲才停下。
清歌舉劍,一步步的逼近不停咳血的魂釋。
“封喉,你這樣又是做什麼樣子,誰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愛星軌!你這般做態給誰看,你才是最過虛偽的人!”魂釋也是有膽氣之人,梗著脖子,看著舉劍的清歌。
不遠處站立原地的星軌在這句話之後,更是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原本止住的眼淚又無聲的滾落下來。
是啊,他不愛她,她是知道的。
從前不愛,現在不愛,將來,她怎麼還敢奢望將來,已經沒有將來了啊。
“……”清歌一言不發,舉劍就要揮下。
就在這時,破空而來一枚黑色的棋子,打飛了清歌手中的劍,接踵而來的另一枚棋子把清歌也逼退好幾步才停下。
他強力咽下上湧的鮮血,催掌再次向魂釋攻去,直取他天靈蓋。
這次一道勁氣再次掃來,清歌被擊撞至牆角,一口鮮血吐出,混著身上的血,簡直就如同倒在血泊。
來人一頭銀發,挑不出毛病的五官,鷹眼薄唇,上位者的氣壓緊迫得在場所有人屏息,正是铩羽樓樓主,清歌的義父——白半言。
“铩羽樓什麼時候變成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地方了?你們不把樓規放在眼裏,也不把我這個樓主放在眼裏嗎?”鷹眼狠厲的看著在場的三人。
場內陷入了一片沉默,白半言畢竟是曾經殺手界的王,半世滄桑,怎會看不破場中幾人的心思。
長歎一聲後道:“這次不管誰對誰錯,我都不與追究,铩羽樓禁不起你們自相殘殺!”
“不追究!?義父!星軌,星軌她……”清歌急切的拉著星軌,迎來的卻是晴天霹靂。
“至於星軌,明知故犯,擅自接下三條人命的生意,這是她該有的懲罰!”白半言的聲音冷淡,好似說著吃飯一樣的平常。
“……”三條人命!星軌,星軌是因他,才……
念及此,清歌轉頭不可置信的望向星軌,星軌低著頭,不發一言,隻是身體抖得越發厲害,隱約聽得見她牙齒打架的聲響。
“還有你,聽說這次生意你失手了。”
“孩兒甘願領罰,隻是孩兒求義父為星軌討一個公道。”他毅然的曲了雙膝,第一次低眉在白半言麵前,他可以不要那什麼真相,但是星軌……
“封喉,我的事不要你管。”還是沙啞的嗓音,卻說出了這世間最冷漠的話。她轉身,隻留他們一個纖細的背影。
“星軌,你……”
“如今有一件要事隻有你可以勝任,那扶桑島的‘天香豆蔻’快要成熟了,有人花下千萬黃金雇傭我們取得‘天香豆蔻’,你去將功贖罪吧。”
白半言的話止住了清歌去追星軌的腳步,他再度跪下,低眉頷首。
“義父,孩兒這麼多年從未求你什麼,如今隻有一願。”
“你說。”
“還星軌自由。”他知道前路艱險,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他能做的隻有這件事了。
“罷了,由你們去吧。”
白半言說完,不顧跪著的清歌,揮袖離開。
星辰閣。
這是星軌在刹羽樓的住處,排名前十的殺手都會有獨立的院落。
“星軌,跟我走,我們離開這裏。”清歌來到星軌的院子,躊躇許久,還是從身後抱住了她,溫柔的說。
星軌緩緩的退出了他的懷抱,他的懷抱很溫暖,但是已經不可能適合她了,要是以前他這般對她講,哪怕萬劫不複,她也會跟他一起浪跡天涯。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如今,為什麼,這是可憐她麼……
“清歌,這衣服髒了。”星軌隻是低眉,望著自己身上披著的他的白衣,不再看他,也不再叫他封喉。
隻是這樣毫不相及的一句話,讓清歌止住了靠近她的步子,滿臉褪不掉的哀傷。
清歌,這衣服髒了,再也幹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