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齊休(1 / 2)

路邊的瓦斯燈一盞盞亮起,夜晚的霧氣漸漸來了。齊休抱著雙臂坐在馬車的駕駛座上,安穩得像塊灰撲撲的石頭。

距離淩漆走進酒館,剛剛過去幾分鍾。齊休估計他要半小時左右出來,時間還夠自己打個小。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煤渣氣味,有些刺鼻,但卻勾起了齊休久遠的回憶。他眯起眼睛,把自己的身體朝座椅的深處靠了靠。

就在這時候,連續幾下鐵門被撞開的聲音傳來,幾個工人打扮的酒客從小酒館裏衝了出來,又急匆匆地跑向了街尾。齊休朝酒館門口望了望,不知道是誰剛才關門摔得太大力了,鐵門上方那個鏽跡斑斑的齒輪招牌被震得晃悠悠,就像隨時可能掉下來。

揉了揉有點發困的眼睛,齊休從外套口袋裏摸出一隻皺巴巴的煙卷點上,跳下了馬車。

迎麵,又有一名老工人踉蹌著衝出酒館,幾乎和齊休撞了個滿懷。慌亂之下,一枚銅幣從老工人手中跌落,在圓石路麵上彈跳出叮鈴鈴的脆響,骨碌碌地滾得很遠。

低頭瞥了一眼老工人用鐵棍支撐的殘腿,齊休慢吞吞地推開了小酒館的大鐵門。

已經很多年沒有在這種場合出沒了,看到酒館內七歪八扭的破舊鐵桌鐵椅和廢車床吧台後麵的大酒桶,久遠的泛黃記憶立刻夾雜著懷舊的感傷,在齊休腦海裏翻出來。

三十多年了,工廠區小酒館的陳設還是這種樣子啊。打量著這久違的場景,齊休心裏禁不住暗暗地感慨著。

此時,酒館裏已經沒什麼別的人了,僅僅在角落裏,有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大漢用他機械臂上探出的粗大槍管頂住淩漆的頭。

慢悠悠地話語聲傳來,絡腮漢正在發問說,“一周多以前,你為什麼要打聽去莫蘭子爵家的路?”

這裏的空氣彌散著劣質烈酒的氣味,聞起來讓人喉嚨發癢,齊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聊以滋潤因酒癮發作而變得幹渴的喉嚨。

眼角餘光瞥到齊休走進小酒館,淩漆的心髒猛地一陣緊縮,他可不想讓這位平凡大叔平白無故的卷入這危局之中。在心裏,淩漆默默地反複念叨,“裝作不認識我,轉身出門!”

然而,齊休又若無其事地拖著腳步往裏走了,他徑直坐到那台舊車床改成的吧台前,探著脖子往裏瞧,仿佛在尋找不知去向的酒吧老板。

緊了緊眉頭,淩漆反問說,“你是警探署的?”

“不,我不是。”大漢根本沒有理睬那個剛剛冒失闖入的陌生人,他擺了擺頭,絡腮胡子隨之微顫,這讓他看起來活像一頭饒有興味地玩弄著獵物的獅子。

從剛才突然被製,淩漆的大腦就在不停的飛快轉動,反複計算各種脫困的可能方法。不過,從這名大漢剛才的幾個動作看,他機械臂的反應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隨著淩漆的呼吸,他的頭也有幅度極其細微的前後晃動,但是,眉心皮膚上感受到的槍口壓力卻始終沒有哪怕最細微的變化。那是絡腮漢臂上的槍管正在緊跟著淩漆的呼吸節奏,令人恐怖的前後調整著,保持始終如一的距離。

也許,這種微調沒有巨大的實戰意義,但那是一種低調但強橫的炫耀。那支冰冷的槍口似乎是在說,你的任何躲閃,都將會變得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