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銓彈劾繆昌期的奏疏未經過內閣便直接到了內宮,魏四立刻令駱養性將他抓入詔獄。
這下就像捅爛了那層窗戶紙,朝廷官員炸開了鍋。紛紛來到內閣,請求釋放繆昌期,其中他的好友楊漣、左光鬥等人言辭最為激烈。
葉向高也很氣憤,要知道繆昌期算起來是他的學生。他與另三位閣臣來到司禮監質問。
“這是翰林院馮銓的奏疏,各位大人可以自己看看。”魏四說著將奏疏給了他們。
馮銓的文采毋庸置疑,將繆昌期對他肉體和心靈的迫害寫得極為慘痛,令人看後不禁唏噓。
“此事馮銓曾有過奏疏,我也作了處理,將繆大人調至欽天監。何必還要生事?”葉向高雖可憐馮銓的遭遇,但並未把繆昌期的行為劃為犯罪之列,有些輕描淡寫。
魏四冷冷地道:“若是有官員當街侵犯民女應如何處理?”
“若罪行確鑿,當依律收監關押。”葉向高道。
“馮銓乃朝廷命官,難道還不如一個民女嗎?”魏四反問。
孫慎行與繆昌期交情交好,替他開罪道:“那馮銓愛在翰林院搔首弄足,謬大人隻是一時犯了糊塗,,罪也不盡在他。”
魏四帶著怒意道:“一個人長得俊就應該被人欺負嗎?這是何方道理!我隻是對先皇妃加以照顧,便說我淫亂後宮。繆大人光天化日之下一而再地強迫同僚作出這有傷風化之事,是不是應該叫淫亂朝廷呢?”
葉向高四人麵麵相覷。
“四位乃我大明閣老大學士,不能為受害者主持公正,應該有愧意才對,還來責難司禮監,是要包庇同僚嗎?”魏四繼續猛攻,“聽說繆大人好像是葉大人的學生,若過問太多,似乎不大好吧。”
魏四繼續發揮他的一貫作風,不給他們喘息機會,“這件事既然到了這,我們司禮監自會替皇上處理好。幾位大人若無其他事,忙自己的正事去吧。”
“豈有此理!”葉向高四人灰頭土麵地離開,心裏罵著。但魏四的話有錯嗎?似乎又沒錯。
魏四到大獄時,田爾耕正在審問繆昌期,但未用刑。若不是魏四有過交代暫不用刑,他早就將那些天下獨一無二的酷刑刑具用上,因為這個繆昌期什麼都不說,隻一個勁地罵魏閹亂政。
見魏公公來到,田爾耕馬上站起讓座。魏四坐下望著雙足、雙手被綁在木架上的繆昌期,或許是罵累了,他耷拉著腦袋,閉著雙目,似在打盹。
“繆大人,我來了,有什麼話隻管當著我麵罵吧。”魏四喊醒他。
繆昌期睜開雙目,圓睜怒視魏四,“我乃朝廷命官,你一個內宮閹人有何理由關我。”
魏四冷冷道:“我這是在救繆大人,如何不領情呢。”
“救我,哈哈。”繆昌期大笑,胡子亂顫,“要殺要剮隨便,但你這個禍國的閹人必會遺臭萬年。”
“難道繆大人就會流芳百世?”魏四跟著反問,“當然有這可能。光天化日翰林院內雞奸自己的同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確也能流芳百世,讓你的子孫因你而驕傲,讓後世的人都向你學習。”
“小兒俊俏,老夫喜愛他方與他戲耍,他應感到榮幸。”繆昌期昂頭表示不屑。
“戲耍?”魏四驚呆,“你對他的摧殘竟說成戲耍?據聞繆大人家有兩女,若有人喜愛便強行與她們戲耍,難道也是你這個做父親的榮幸嗎?”
“這怎能相同?”繆昌期毫無悔意。
“是,這不同,很大的不同。”魏四道,“你的女兒都已出嫁,而馮銓卻未成家。他又是男子,難道受到的傷害不是更大嗎?你叫他如何麵對今後的生活?繆大人的行為卑劣無恥,實在是不堪,竟不以為恥,反而洋洋自得,不知繆大人讀過的聖賢書都到哪去了,你們東林人一直掛在嘴邊的君子自律都到哪去了呢?”
連續的責問令繆昌期無言以對。
“繆大人或許不知鄒元標大人為何會辭官吧?那我來告訴你,是因為你第一次欺負馮全時,他沒有及時製止,深感自責,無法麵對,這才請求離開朝堂。”魏四道,“此次事發,你是葉首輔的學生,他極力維護你,所以便將你調離了事。但你可曾想過他將會受到怎樣的指責。所以在我眼裏,繆大人不僅無恥,還很自私。”
提到這兩人,繆昌期才露出一絲悔意,但嘴上仍很強硬,“我隻是犯了錯罷了,你也不用危言聳聽嚇唬我,為你排除異己找借口。”
“排除異己?”魏四冷冷道,“魏四心中隻有皇上,隻有大明,隻有律法,沒有異己和同己之分。倒是繆大人,我記得張鳳翔便是你彈劾離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