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離場(1 / 2)

是我真的變了,還是因為你不在,我漸漸開始忘了我原本的樣子。

——顧方西劄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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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那一天的被人刻意安排的重逢,也許就不會有以後新一輪的開始:糾纏,強取,歡愛,離場。

輾轉的夢境開始添了新的朦朧,她耳邊響起他某日落在角落輕吻在她耳際旁的那一句:

“遲歡,你逃不了的。”

他顧方西這四年,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特別是,女人。

即使,遲歡之於現在的顧方西而言,完全沒有可用的價值。

但如果真的愛過,她會比其他人更容易吸引他的注意。

……

香氣,暗夜。

燈光淺淡優雅在角落分灑。

又一個芳香絢爛的夏夜,包裹著浮躁與喧鬧,還有城市的繁華和奢麗。

廳裏響起的是結婚進行曲,美好的時光不知會從這一刻開始,還是從這一刻隕落。

她想到這兒忽然嘴角淺扯,怪自己突如其來的思緒,退了一步又隱在了角落的座位上,淺淺抿著琉璃杯中的紅酒。

同母異父的弟弟結婚,她應邀參加卻不知該怎麼應對。

就像很多年前,除夕那日,她孤獨一人在自己母親精致美麗的新家門外左探右探,入目的是窗內和睦溫馨又和諧的一家三口,等到自己默默倒數十秒,新年到了,她都沒等到自己母親親自來跟自己說一聲“新年快樂”。

所以,出國的時候,她孑然一身,卻沒想到回來的時候還是,孑然一身。

參加的賓客皆是時尚圈的人,她母親是國內這個圈子裏舉足輕重的人物,她看見那一對耀眼全場的男女出現,其實是有一瞬間的目眩,即使她不意外卻還是不可避免的手抖了抖,抿唇僵硬。

“顧方西。”

淺淺意味深長的聲音響起,遲歡一回頭才發現自己的母親笑意盈盈的坐在自己身旁,望向那個男人,湊近她問:“他?你喜歡?惠雙雙,顧家大夫人最疼愛的侄女,顧總疼那女疼得要命,你要真喜歡,媽替你找機會。”

聞言,下意識緊握杯子,遲歡一怔,好笑的搖頭,冷靜而固執:“我不當第三者的。”

即使是第三者的第三者。曾經,那個女人她見過。

隻有一回,方正陽來找他們的時候也帶了個女孩,叫惠雙雙,那麼乖柔照人,撲到了那人的懷裏喚了聲:“顧哥哥。”

他的過去,她不曾參與,她傻傻的想對他的將來好,卻忘了夫妻要的是緣分,有時候那叫“過去”的字眼總在消磨著緣分這樣淺薄的東西。

他背負著甩不掉的過去,她卻滿心著眼他們的將來,看得是不同方向,走的路也總有岔口的一天。

此刻,別人婚禮的現場,自己曾經的丈夫。

他欠了她一個孩子,不止,還有一場婚禮。

他說他早晚有一天補給她,她摟著他的頸項,吻著他微蒙的雙眼說,沒關係,等你以後看得清楚了,我再穿婚紗給你看也不遲。

如今,他看得見了,她的白紗,她的樣子,都已經遲在了光陰裏蒙上了灰塵爛在了角落。

舌苔漸漸隱出了些許苦澀,她忽然手一抖,眼神微斂,不自覺的將酒杯觸到嘴邊,怔忡的望著新娘那一件垂底精致無暇的婚紗,眼一涼,咬著唇,一飲而盡,甜味酒精散開,她喉嚨一熱,頭有些發暈。

她忘了,她酒量很不好。

她的丈夫曾經丟了家裏含有酒精濃度稍高的食物,隻因為,她醉酒後的酒品不太好。

其實連她自己都不記得,她酒醉以後會怎麼樣,隻有她丈夫記得,她隱隱約約隻記著那個男人很少強硬,卻是用著溫煦的嗓音淡淡微沉的對她道:“以後我不在,不許喝超過半杯的酒。”

於是,她喝酒從來記得不過半杯,可現在怔怔發熱的望著空蕩蕩的酒杯,淺歎,整整一杯,她都喝下了,好像也沒怎麼樣,她隻有一點點的頭暈而已。

“夫人,好久不見。”

那聲魅惑慵懶的嗓音就像恍如隔世般衝擊她大腦的血液,她抬起微醺的眼,恍惚看見那個姿態性感,陰柔又分外冷雅的男人一身手工裁縫的西裝舉著杯,薄唇淺笑,眼神似有似無的從她身上一掃而過。

遲寧也笑著回應,攬過遲歡的肩,不動神色的眯了眯眼,笑著道:“的確好久不見了,上一季的品牌發布會很轟動,恭喜你又贏得漂漂亮亮!”

“托您的福。”

他舉杯,與之相撞,眼又落在了遲歡低眉斂目的麵容上,蒼白略微泛紅的臉頰,他又想起那天,她接電話時淺淺淡淡平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