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你怎麼舍得我難過(2 / 2)

然後,他終於能回答她說:“遲歡,我過得不好,真的不好。”

而她一直沒有問他,她隻是清清洌洌,微笑依然,落落大方的姿態仿若對待旁人跟他道:“顧總,我不懂。”

她不想懂得他的難過,他的懺悔,他的寂寥。

她是一步一步再一步的退後,拒絕他的接近,微笑著,禮貌而淡漠。

“遲歡,垃圾就垃圾吧,我在你眼裏現在是垃圾也好,廢品也好,以前的顧方西在你的心裏是不可取代的也好,就跟現在的我談一次戀愛吧。”他腳步沉穩,五官分明,夜色真實清晰,他在欄杆旁停步,眼眸幽暗炙熱。“我們重新談一次戀愛吧,也許我比不上以前的我,可至少現在的顧方西還是那個愛著遲歡的男人。”

四年,他從來沒有軟下聲音去求一個人,即使再受許多人非議的時候,他都沒有軟弱過。如今,他略帶懇求,隻為了一個曾經的妻子,放不下的女人。

仿若隔世,遲歡凝視著顧方西,一樣挺拔的身形,出色刀割般的輪廓,不同的時,記憶中的他清朗溫雅的麵容還在眼前,蒙蒙溫柔的言語,灼熱薄繭的手掌,穿過她的發絲捧著她的臉,抵著她的額頭,鼻梁相觸。她對他說:“顧方西,我們談場戀愛吧。”

現在,這個男人站在她的麵前,重新對她說這句話。

她覺得麵頰一瞬間的冰涼冰涼,濕潤在沒回過神來就肆意開了。

手攥得發疼,她嘴角勾起,水滴在嘴邊晶瑩,她很輕很輕的問他:

“那麼,你能不能幫我問問從前的方西,如果他那個時候也是愛我的,為什麼要騙我他沒幾天就會回來?如果他那個時候是舍不得我的,為什麼他還是跟他舅舅離開了?如果顧方西真的愛遲歡,為什麼又要重新談一次戀愛……其實都是假的不是嗎,顧方西沒有那麼愛遲歡,必要的時候他可以為了其他割舍她,必要的時候,他可以不顧他們之間的感情放手離開,必要的時候,她就是一個犧牲品,隻能在顧方西的權衡下犧牲陣亡。”

她的思緒永遠在混亂的時候清晰透徹,明明白白,也許這就是他被她降服的原因。

一字一句的輕問,不帶一句逼迫,可他就能感覺到一道道冷箭射來,毫無招架之力,隻能任胸口的寒冷一點一點的侵吞他自己。

“是的,他悔了,或許,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個他會後悔的決定,可他還是做了,顧方西,你能告訴我,你有多舍不得我,舍不得到終於還是舍棄了我?”

話音未落,他猛地上前,牽製住了她,隔著欄杆,吻住了她一張一合的嘴唇,輾轉糾纏,鐵臂如牆,不顧她的動彈,封住她接下來可能再說出的話。

血絲在口裏交纏,她咬破了他的嘴皮,在他鬆手後,他捂住她的嘴唇,貼著她光潔的額頭,輕輕的道:“遲歡,如果你曾經怪我背棄了你,那麼我們更應該重新開始,我讓你折磨我一輩子。”

她胸口起伏,他隱晦深沉。

於是,不歡而散。

這天清晨,當她走到陽台,巴黎澄清的天空,他投來目光,邪魅冷雅,黑發頹然鬆垮,剛剛起床的樣子。

她瞥了他一眼,轉身離開,在他還未來得及欣喜的時候,她隻是淡淡的落下話語。

“顧方西,你就沒有想過你離開以後,我也許和你一樣有過其他男人?”

晴天,陰霾起來。

他森涼性感的眼眸眯起,一身黑色,猶如伺機而待的惡魔,卻在一瞬間被湮滅了光彩。

落地窗被她“啪”一下關上。

他像是失了力氣,搖搖頭,靠著陽台精致複古的欄杆,撫著額頭,笑著不語,眼角卻無絲毫笑意,淡漠極致的蒼涼魅惑,喉嚨微緊,有些作疼。

良久,有一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走到他的身旁,輕聲問道:“顧總,您安排的事情已經辦妥,真的確定要執行嗎?這是自毀前程的事情……您……”

下意識的點了煙,尼古丁襲來有一瞬間的麻痹感,他怔了怔,手收攏,煙在手掌心裏被弄滅,灼傷了他掌心的一點皮肉,不太疼,他隻是朦朧的回神,半晌,啟口:“照我的吩咐做。”

“可是……這……顧總!”

“我本來就一無所有,現在隻是到清帳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