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嫁一個人,生一個孩子,你會忘了他的。”
——遲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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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機場回到家裏,還早,安排蘇暖暖住了酒店,遲歡便頭昏腦脹的趕完了巴黎時裝周的專題,抬頭一看時鍾,已經是傍晚。
天氣有些涼,書桌旁的窗戶能聽得見風刮過的聲音,還有小區裏的法國梧桐樹掉在地上的清脆聲,有些多,所以聽得見,遲歡穿的衣服不太厚,身子縮了縮,套了件外套關上了窗門,房間裏一下子就靜謐寂寥了許多。
望著筆記本word上的字,她眼神微滯,好像在想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後來她想到那瘋狂的鎂光燈,那在好幾場矜貴大牌的會場內搖曳的絢麗燈光,精美絕倫的衣服,那些在T台各色的天香佳麗,那一個個意氣風發品位非凡頂著光環的設計師……
那一場吸金的奢華秀對於巴黎甚至國際的經濟每年都是一種刺激,這個世界總有那麼些人瘋狂的喜歡最華麗的東西,光是一種代表品味和奢華的logo就已然令人興奮,她覺得自己一天前還置身在那兒就像做夢一樣。其實,再奢華耀眼又怎麼樣,回到家繁華過盡,誰知道那些功成名就的人心裏是開心多一點,還是寂寥多一些……
寂靜的空間鈴聲乍響,她看了眼手機屏幕,不是國內的區號,心一冷,眼色深如黑夜,任它響了很久,還是堅持不懈的在那兒振動,她於是關了機把它扔在了床上。深吸一口氣,全身都是酸疼的,脫衣拿著浴衣進了浴室,花灑噴出的熱水舒緩了這一天的疲乏,水聲嘩嘩的作響,她目光呆滯,腦中空白,但有一種莫名的輕鬆,什麼都不想也許是最快樂的,四年來,她一直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良久,等遲歡出了浴室,眼一掀,怔怔的望著來人,聲音因為洗過澡而沙啞。
“媽?”
遲寧保養得宜,淡妝優雅的麵容帶著微笑,一身紀梵希的黑白搭配套裝顯得美麗又時尚,坐在床邊的沙發上,她明顯看見女兒蹙了蹙眉,隻得老實交代:“你回國住這兒以後我就偷偷配了把你家的鑰匙。”
撫揉著眉心,遲歡不知該說什麼,說自己的母親不能侵犯自己的隱私,還是說把鑰匙還給自己……想來都不可以。
她剛剛洗過澡,皮膚白淨微微散著朦朧的熱氣,意外的粉白柔膩,五官雖不深刻精致但組合起來也幹淨端正,遲寧看著自己女兒安靜不發問的樣子,站在那兒,靜靜的,她竟然覺得自己的女兒其實也挺好看的,平淡疏朗。
“小歡,過來。”遲寧微笑揮了揮手,眼角有些淡淡歲月褶皺,拍拍沙發一旁的空位。
她很久沒有那麼叫自己女兒了,她是個思想前衛的女性,總認為孩子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完全應該把孩子當大人一樣對待,所以,她從來都是喚自己女兒名字的,從不曾如此親昵輕喚過遲歡的小名。
聞言,遲歡怔了怔,遲鈍了兩秒,擦拭濕漉漉頭發的手僵了一下,還是坐到了遲寧的身旁,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遲寧身上淡淡屬於母親的香氣一下子就包圍了遲歡。
她驚了驚,感覺到自己的母親正抱著自己,輕輕撫著自己的發絲,輕聲呢喃著:“小歡,我知道你不喜歡媽媽自作主張,可是媽媽擔心你,你都那麼大了,性子看起來很溫和實際上拗得很,你想過再結婚生孩子嗎?”
“……”震了震,遲歡抬起頭在遲寧難得意味深長的臉上梭巡了很久,剛要開口,下一秒卻因為遲寧的話而呆愣起來。
“Prada的那場時裝秀我也在,小歡,我看見的,顧方西中途離場是去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