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恩愛涼薄(1 / 2)

男人有時涼薄有時愛到瘋狂。女人不一樣,女人記恨起什麼事情來,持續時間比天長地久更遙遠。

她不是不心疼他,她隻是不敢,不能漠視她和他都有的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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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誰都狠心,獨獨對她,你連撒嬌都會了。”

淺淺的歎了口氣,病房裏的一角。

惠雙雙嬌柔的嗓音帶著無可奈何的惆悵,聽聞今早顧方西拒絕吃藥並大發脾氣的事情,心裏苦澀早已褪去,隻是有些莫名隱隱的擔憂和好笑。

她手裏一邊削著蘋果一邊呢喃道,掩著眉眼,嘴角露出幾抹酸澀。

“我還記得一年前,那個剛參加法國大都會世界模特大賽奪冠的年輕超模想上你的秋冬的發布會,費勁了心思在你麵前展現,你當時多狠啊,眼都不眨,當著所有人的麵直罵她體重不夠標準,臉上多餘肥肉太多,而且心思過於浮躁,你還推薦她看關於Chanel總監的《卡爾?拉格菲爾德減肥法》,讓她之後每次見你都嚇得退後三尺。”

“可是你對遲歡呢,她當年胖你不嫌,她如今瘦,你嫌她沒有照顧好自己。你裝著和她初識,轉頭就命令羅茵改善雜誌社的中午膳食,你對她是不是永遠做不到狠心?就像當年,你一直都不夠狠心。”

就像一個人原本打算刺另一個人一刀,結果卻在剛剛刀口進入血肉一厘米時,看見那人微微滲出了血便開始慌忙心疼,懊惱不已。

惠雙雙在責怪顧方西的不狠心,她心底裏不斷加深的隱慌總是纏繞著自己。她終究是私心的希望他能對那個人狠心一些。

……是誰說過,如果你傷了一個女人傷得不夠徹底就千萬別回頭,因為隻要她還有一絲氣息,她給你的反撲將是驚人的。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要麼一開始就不別殘忍,要麼就殘忍到底。愛情如是。

可她眼前這個眼眸淡洌深沉的男人,偏偏,就敗在了這裏。將自己完全處於了弱勢。

“可巴黎時尚圈的人都說你冷漠挑剔,隻在乎T台上女人的精致骨感,卻不在乎女人為此得上的厭食症,每一個被你逼著減肥的模特都能看心理醫生很久。就是因為你狠,你要求高,每一次的發布會都精益求精又苛刻,你才有今時今日在巴黎時裝界的地位,可是,如今,顧哥哥,‘West’已經被法國時裝協會除了名,現在,現在遲歡也並沒有再次接納你,你的右手又……你真的打算就這樣下去?”

緊蹙的雙眉,艱難的開口,惠雙雙咬著唇,心下盡是擔憂。

顧方西左手捧著杯子,仰頭,將手心裏幾片藥安靜的咽下,然後仿若未聞的望向病房精致的陽台。

菊花清幽的香氣在這種天氣特別濃烈,清涼怡人,十丈珠簾的花枝垂在地上,溫暖而清淡。

他恍惚的想起,在維也納那間平方小的屋子裏,也種過菊花,可惜不是那麼名貴的品種。當年,他們買不起,養的不過是普通不過的小雛菊,小小的花蕊和花瓣,放在陽台地方,她最愛在那兒看書,隻要他靠近,他就能聞到那抹淺淺的香氣,還有她發間沾染上的清香。

四年,一千四白天,一萬七千五百多個小時,他留戀的不過是那一方他可以張手就抱住的清香,吻著她的發絲,聽著她佯裝的咕噥抱怨,捏著她曾經臉上的嬰兒肥,對她寵溺的說,你再肥我都抱得動。

而不是這四年,他站在繁華過盡的T台,對著每一個身材窈窕,婀娜多姿的女人苛刻的要求,要求她們的身材標準,能保證穿得下新一季的,最小號的時裝,冷漠的望著那些模特每天的節食,卻還記得,曾經他寵溺的對一個女人說,有多少吃多少,不許學人家減肥,不許學別人節食,乖,聽我的,你胖點兒好看……

即使,他其實看不見,卻還是想騙她,她胖還是好看的。甚至有回,她真的胖了許多,他抱起她的時候都有些吃力了,還是安慰她說其實她沒胖,一點也沒有。

可卻是那時的疏忽,他們都沒發現,她那時體重增加,胃口好是因為他們有了孩子。年輕的時候,總是熱烈的擁抱,極盡的對一個人好,忘了顧慮一些其他。

等時過境遷才發現,他們最美好的年華,都停在了那裏。

沒有現今的金錢,地位和名聲,沒有膽怯,懊悔和追憶,那時極致的相愛,卻造成了如今諸多的遺憾。也有他一手造成的疏離。

沉默。他沒有回答。

惠雙雙停下削蘋果的動作,隻能抿著唇靜靜的凝視著他。

靜謐的室內,幹淨白色的牆壁,他靠著枕頭,神色難叫人窺知。

狹長的眼眸在杯裏氤氳的霧氣裏眯著,似笑非笑,似歡愉又似落寞,也許,如今,他顧方西的做法太卑鄙,令她退卻,也許是他當年給她帶來的傷口太深,令她不敢正視如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