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間,一生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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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陰天。
蘇暖暖從顧方西住處,依舊臉色難看的回來,冷冰冰的飯菜。
那個出租公寓黑暗角落,英倫黑藍色的風衣,藍色在暗色的光線下流淌的眼眸,溫柔如常,對著她喊:“暖暖。”
她笑了,很多年,她都不曾那麼笑了,以至於法蘭克眼前模模糊糊的,好像時光穿梭在最無憂無慮的地方,那年,他們都還小,以為可以在一起一輩子。
結婚,生子,永遠。
沒有傷害,沒有背叛,沒有所謂的你死我活,傷害自己來報複你……
沒有,什麼沒有。
小的時候,她在閣樓,給他編毛衣,笨拙的,可愛的臉蛋,喜歡用錄音機認真輕聲的對他說:法蘭克,生日快樂。
她小時候有點自閉害羞,不敢當著人的麵說話,總是輕聲輕聲的,所以養成了之後跟他說生日快樂總是錄音的習慣。
今天,他坐著最快的班機來看她,也許不過是因為,他在頂樓看盡繁華耀眼的巴黎夜色,風從兩側吹過,思緒朦朧間,猛然憶起,那麼多年,他竟將她所有給她的錄音藏得好好的,比任何人送的任何禮物都要藏得隱秘細心。
有的時候,不過是一個念頭,一記恍惚。
你恍然忘了你們彼此間的錯誤,你恍然忘了你曾經對她的辜負,隻是不顧一切又帶欣喜的來見她,隻為了一個好似衝動又自以為幸福的想法。
他突然,很想見她,很想再愛她。
是的,突然,又想要永遠這樣下去,即使空了一大截的時間。
可一晃那麼多日子,月色清冷,繁星隱退,到底不再是以前的模樣。
凜冽的風刮在彼此的臉上,刺疼刺疼的,蕭瑟蕭天,法國的梧桐樹大片大片的剝落,落在地上發出最後的聲音。
蘇暖暖穿的是羽絨服,並不臃腫,隻是臉色發青蒼白,氣色並不那麼好,手上捧著的是已經冷卻下來固執的飯盒。
一個溫暖溫熱的擁抱過來,她顫了顫,竟然連眼淚都流了下來,不是懦弱,好似委屈又像是最後一點點的屈服。
“暖暖。”法蘭克又喚了一聲,他的嗓音很沉,很醇厚,溫柔而輕柔,撫著她的發絲就像很多年前一樣從來沒變過的熟稔,連步驟都沒變過,一停一頓的,她的柔發都還記得的順序。
喉嚨哽咽,她閉著眼睛感受這仿佛兜了一圈又回來的溫暖。
她以為,這個男人會和她相依為命,直到永遠。她隻有他了,她的父母亦死的早,她和他都像是彼此的支柱,可最後連他都給了她失望,最後她什麼都沒有了,隻有那一丁點卑鄙的妒忌在支撐她最後尋求別種的溫暖,繼續生活,繼續麻木。
至始至終,這個男人都沒有跟她說一句後悔。
他隻對她說過:“暖暖,我還會照顧你的,隻是我愛上了別人。”沒有後悔,隻有歉意。
她恨的不過是這一點。就像她要的不過是顧方西對遲歡那可以用盡所有去償還的後悔決心,她得不到,所以強求,她要不到,所以難受,麻痹,甚至窒息。
沒有回應,沒有聲響,法蘭克隻感覺得到自己的頸窩處濕潤冰涼,潮濕的涼意滲著肌膚最深處的毛孔。
退了幾步,他捧著她的臉,輕輕的擦拭,接過她的飯盒,輕聲笑道:“暖暖,你早就猜到我會來嗎,連飯菜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