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愛如吾妻白發(月票請飛來)(1 / 2)

你若愛她,除了優點缺點,要連同年紀也一並愛著。

人生最幸福的事是:有一天,我們能為彼此拔頭上的白發,並且,樂此不疲。

“為什麼。”

她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直直的看著他,四周靜悄悄的,他們都穿著正裝,歲月過的太快,快樂來得太遲太遲。幾乎遺忘了什麼是快樂。

幹澀的唇輕聲的啟口,喉嚨發幹,她總想著放下,他卻總能在她決定要死心的時候出現,是她欠了他,還是他欠了她。

暈黃的燈光,精致的燈形,磨砂質地將燈光的顯現分割成一暈一暈的光輪,美麗而容易幻滅。

“八年了,為什麼。”

他凝望她,床沿坐著,隻是淺笑抿唇不語,甚至仿若沒聽見她質問一樣的口吻。

“為什麼啊,我在問你,為什麼啊——”極盡歇斯底裏的,甚至最後破了音。

咬著牙關節,幹涸的唇微微滲出了血絲,本就沒睡好,這一張臉脫了妝容慘白如紙,她一貫是溫柔內斂的,卻料想不到,這一刻,在她淡淡問了好幾句以後,瞬間崩塌的神經,嘶啞的低吼,寂靜的室內被一下子給震動了。

“啪啪啪”,床邊灑落一地的東西,白色的藥丸,清脆破裂的玻璃杯的水濺了了他一身,正是初春的季節,實則冷得令人發寒,這潑了上衣好多麵積的水,凍徹骨髓,不偏不倚的讓他浸透了個濕淋淋。

四目相對,深沉激烈。

他還是笑,笑而不語,那張沉寂如水的俊顏,狹長的眉眼溫柔極致的舒展開來,厚厚薄繭的手伸向她的額間,撥了撥遲歡的發,看著她起起伏伏的胸口,輕聲低沉的問:“撒完氣了嗎?”

怔怔的坐躺著,她一身沉重的婚紗禮服,白色蘭花在發髻上搖搖欲墜,他伸手按了按緊,調整了下,然後端詳了會兒,薄唇淺勾:“好看。”

指腹的溫度觸在她失溫的臉上,刹那讓她不適應的哆嗦了一下,削瘦的下巴微抬,她聽見他淡淡柔柔的兩個字,忽然心就那麼塌了下去,眼淚從眼角不知不覺流了出來,連悲傷都來不及,隻是覺得似難受又似歡愉。

“十字架,找不到了,你扔了它,我也扔了,再也找不到了……”她喃喃的,失神,不知道說什麼,一個夢在極盡破碎了以後,經過八年的歲月,然後在這一夜全然重現,她的情緒實在有些亂得無法克製。疏朗的眉眼淡淡的,心緒稍稍平複了些,隻是眼神還是有些恍恍惚惚。

顧方西一手捧著她的側臉,冷熱交替的觸感,雙目對視,迷蒙了彼此的眼,說不清是恨,是難過,是驚喜還是惱怒,遲歡感覺自己像是被丟盡了冰窖裏又被人狠狠的扔到了溫池,不知道何時是盡頭,也不知道日子是不是就這樣了,毫無頭緒,甚至無路可想,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

她隻能憑著自己的感覺,感知那雙手,小心溫柔的捧著她,然後輕輕的摩挲,薄繭的粗糙在細膩的皮膚上留下些許印記,然後她聽見眼前那個不知是幻影還是真實的,那個人,俊美如沉水,內斂暗色的氣質,菲薄的唇微翹,淺淺低啞的輕罵她:“傻瓜。”

她瞪眼,猛抽一口氣,然後屏著氣見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裏,直到捂在被她用水打濕的衣服上,胸口的位置。

想抽回手,他低聲道:“別動。”

掌心是一片濕濡冰冷,滲得人發慌。

“我扔了它是有原因的,你還不明白嗎,遲歡,你就是我的信仰,我不需要其他的東西。”

湊近抵著她冰涼的頭,他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麵上,吸一口氣,全是他深沉的味道。

“為什麼。”她失措了幾秒,下意識的問,那麼大的年紀,他的臉貼在自己的前麵,還是感覺到麵上潮紅一片,遲歡,你不是小姑娘,咬牙暗自罵著,卻到底明白,她少婦生活在生命裏並不那那麼多。

他知她平素最愛的是刨根問底,記者總喜歡問清真相,仿佛樂此不疲,留不得一絲混淆。稍稍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他額上青筋一跳,心房猛地一抽,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沉重。

事實上,沒人知道,他在巴黎走進機場的時候,方正陽打來電話抖著聲音在說:“方西,司徒快不行了,她讓你在她死了以後,小心,小心法蘭克。”

他明白的,那一刻,全身冰涼,腳底發冷,重心不穩,可是過了半晌,他還是低頭拿了行李就走進了安檢處。

如果最好,他可以一輩子不會來的,比起巴黎這兒才是危險,可到底他還是抵不過他心裏的信仰,他卑鄙,甚至愛騙她,可是從始至終他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也許,你很快就會知道,但是現在,別問。”斂下眉眼,他額上作疼,暈黃的燈光籠罩在他偉岸的身軀上竟然有幾分脆弱和無措,他埋在她的頸項,汲取她的溫度,抵著她的唇,手指堵著,輕柔溫和,語調溫存極致,像是毫無隱瞞,“噓,什麼都別說,就讓我在你旁邊安靜睡幾分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