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很久言遇暖才止住眼淚。
窗外景致變換,車輪碾過鐵軌的枯燥聲音令人恍惚,然後她心中對父母的愧疚慢慢被替代,隨著時間推移心裏又全部都是對明天的期待,關於那人的種種,重新占據了她整顆心和全部思緒。
關於他的心結,關於他的家庭,他離家的時候是否也像自己這樣依依不舍?他的父母是否也如自己父母這樣有無盡的擔憂?
正月十五那天打電話的時候她忘記問他,這麼重要的日子,有沒有給家裏打個電話?她想,他一定沒有。關於他家的情況她有無盡的好奇,但是卻不能問,隻能等他願意的時候說給自己聽,這個時機恐怕在很久遠的未來。
她現在還來不及細想如何打通自己父母那道關卡,不過她相信總是會有辦法的,她的老爸是那麼豁達的一個人,老媽那麼善良,他們一定會接受自己的選擇,並像愛自己一樣的關愛穀飛鳥,他在自己父母那裏沒有得到的家庭溫暖,她全部補償他,加倍補償他。
她想到未來的場景,一家四口和和睦睦,忍不住美的冒泡,心癢難耐。
謝運良疊彈殼的任務完成的十分不好,他已經盡可能的讓自己精神集中,肌肉放鬆,手穩眼神也穩,但是那彈殼還是無論如何也疊不起來,他相信穀飛鳥讓他練這個肯定有用,但是,這彈殼一頭是尖的,這真的能疊的起來嗎?穀飛鳥沒理由耍他啊。
謝運良分心聽穀飛鳥打電話,反正他再怎麼集中注意力也疊不起來兩顆。
穀飛鳥:你要半夜下車?不行,一個人太危險了!不行,你還是別來了!胡鬧!
穀飛鳥放下電話,眉頭皺著,看見謝運良正看著自己,桌子上的彈殼散的到處都是,“你注意力不集中,所以疊不起來。”
他抓了幾顆彈殼,調整了下呼吸,然後慢慢的將兩顆疊在一起,又加了一枚,三枚彈殼疊成一根線,穩穩的立在桌麵上。穀飛鳥試著放上第四顆,掉了,彈殼叮叮當當的滾落,掉在地上。
穀飛鳥抓著那彈殼皺眉,“你看,能疊起來的,你再試試,這沒什麼技巧,你自己練練。”
謝運良覺得他心情不好,想問問剛才言遇暖在電話裏說什麼了?他聽見半夜下車這句話,半夜在哪下車?東北這邊現在還是天寒地凍的,這幾天又降溫了,三更半夜言老師一個人怎麼辦?
穀飛鳥在宿舍中間溜達了兩圈,然後抓起外套穿上,對謝運良說你自己練著,我出去一下。
穀飛鳥穿上衣服下樓,直奔栗孝國辦公室,這個時間栗孝國一般還在辦公室沒走。他最近有點忌憚栗孝國,明天正好是栗孝國輪休,方政委當家主事,穀飛鳥本來想著明天中午的時候言遇暖才會到,所以不著急請假,明早出操完畢再跟方政委請假不遲,方政委是個很好說話的,還能避過栗孝國。他想的挺美好,但是剛才打電話的時候才知道,言遇暖要半夜下車,然後在火車站等好幾個小時,明天一早再轉車之後才過來,而且這傻丫頭還沒買到轉車的票,說是混一張站台票上車再補票。
放下電話他就心亂,疊彈殼三顆就失敗了,平時他隨隨便便就疊到七八顆。他不放心言遇暖,一個小姑娘,三更半夜的在火車站瞎轉悠,這太危險了,而且春運正是人多的時候,她一個人能應付的來嗎?買不到車票上不了班車怎麼辦?
他得馬上趕到火車站去,言遇暖現在還沒下車,他抓緊點時間,車開的快一點,還來得及接站。他飛奔到了栗孝國辦公室,呼哧呼哧的喘氣,嚇了栗孝國一跳,以為出了什麼事,原來隻是請假啊。
穀飛鳥還要借一台車。
栗孝國沒難為他就答應了,穀飛鳥像小美見著玩具似的兩眼放光,忙不迭的連聲感謝他,人閃電般就跑了。栗孝國瞪著眼睛瞅了那扇被甩的山響的房門半天,心想這小子著了什麼魔了,急成這樣?自己要是不給他假,看他那意思他就要當逃兵了。
穀飛鳥開了車風馳電掣的駛出基地,他們駐地在山區,附近的路況比較複雜,而且偏遠地區的山路也沒有路燈,隻能憑借車頭的兩個大燈來照明,無法看清遠處的東西。穀飛鳥縱然是心裏很急,也不敢把車開的太快,他還給言遇暖打電話,想囑咐她下了火車別亂跑,如果他趕不及接站,就讓她在候車廳裏等一會兒。
但是言遇暖的電話關機了。
言遇暖離家的時候忘記給手機充電,在火車上又分別給老媽和穀飛鳥打了半天電話,手機的電量就有點告急,她怕明天一早下車之火手機沒電聯係不到穀飛鳥,就提前把手機關了省電,她沒想到穀飛鳥會擔心她而跑出來。
穀飛鳥並不知道她是為了省電才關了手機,心裏開始七上八下。他想這丫頭該不是在火車上丟了手機吧?她稀裏糊塗的,是不是隨便吃了別人給的東西然後暈了啊?就像上次在火車上吃了自己給的口香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