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在山中轉了十來天,但最終還是沒能如穀飛鳥計劃的那樣,呆夠半個月。
蔣東山急召謝運良,直升飛機直接按照信號定位找到兩人,飛到山頭盤旋。
兩人在山頂出現的時候跟野人也沒差了,頭發雖然還是短短的,但是胡子已經長了挺長,衣服褲子就更不用說有多髒,破破爛爛的都是洞,完全沒有電視劇中孤膽英雄勝利歸來的豪邁。
謝運良就在這種狀態下直接被直升飛機接走了,連回宿舍洗漱一下換件衣服的時間都沒有。
穀飛鳥站在山頂眺望著飛機離開的方向,皺緊眉頭,他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急把人接走了,還能不能回得來。
然後非常後悔,這幾天明顯感覺謝運良的體力精力下降,他就沒再給他增加訓練量。
可是隻有平時多流汗,戰場上才能少流血。
他還是太心慈麵軟了,他還有很多很多東西沒來得及教給他,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教給他了。
謝運良走了,他自然沒有再在山中呆下去的必要,於是略作整理也下了山。
事情來得非常湊巧,穀飛鳥回到宿舍先去洗了個澡,洗漱完畢頭發上還滴著水沒來得及擦幹,電話就響了。
是張曼曼的保姆打過來的,預產期提前,孩子可能馬上就要出生了。
穀飛鳥馬上飛奔到栗孝國那裏請假,急匆匆的趕往機場。
三月的南京,天氣已經很暖和,穀飛鳥在傍晚抵達機場。他看著天邊的晚霞,心中感慨萬千。
段林濤,你馬上就要當爹了,應該很高興吧。
張曼曼的預產期提前了半個月,中午的時候開始有點疼痛。
等到穀飛鳥到醫院的時候,陣痛已經很明顯,保姆正扶著張曼曼在走廊裏慢慢的溜達。
張曼曼臉色煞白,痛的不知流了多少汗,但是醫生說還沒到時間,讓她再等等。
產區病房裏不時傳出幾聲撕心裂肺的痛呼,東一堆西一堆的人擠滿了走廊,每個孕婦身邊都陪了很多人。
除了張曼曼。
沒有娘家人,也沒有婆家人,隻有一個保姆。
她看見穀飛鳥,抬起蒼白的臉,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很平靜的打個個招呼,“來了。”
保姆看見穀飛鳥如蒙大赦,可算是見著一個能做主的人了!她是穀飛鳥脫人找的月嫂,專門侍候月子的,照顧孕婦相當有經驗。但是張曼曼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她就算是再有經驗,到了關鍵時刻也是沒辦法做主的,比如剛才醫生說的,讓張曼曼考慮剖腹產。
張曼曼不同意剖腹產。
保姆勸她,剖腹產可以少著罪,現在的刀口都是美容刀口,不用擔心會留下疤痕。
張曼曼就是不同意,她問醫生,是不是孩子有問題,隻能剖?
醫生說不是,就是個建議,她的情況是不知道要疼多久,生的時候也不會太順利,大人要著罪,怕她到最後會體力不支,剖的話比較快,也沒那麼疼。
張曼曼說既然沒問題,那我還是自己生。
保姆也沒辦法。
張曼曼走累了,或者是再次疼痛加劇,站定,努力的深呼吸。
穀飛鳥扶著她的胳膊,問她為什麼不剖啊?這太著罪了。
張曼曼低頭,好半天也沒說話。
保姆在旁邊幫著勸,剖吧,這都疼了半天了。
張曼曼蒼白著臉,眼圈有點紅,眼淚在眼睛裏轉了轉,咬了咬牙還是沒流下來,“穀哥,就讓我疼一回吧,我對不起這孩子。”
穀飛鳥覺得自己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他應該說什麼呢?
說你沒有對不起孩子?還是說你別折磨自己?或者你要是真愧疚就自己養他?
說什麼都不對。
張曼曼咬著嘴唇,再次艱難的開始行走,冷汗一層層浸透了她的衣服。
又過了陣,她的陣痛已經非常頻繁,人也沒了精神,再也忍不住一陣陣的劇痛,尖叫痛哭。
醫生過來看她,結論還是再等等,還不到時候。
穀飛鳥急的滿頭汗,到底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他此前認真的學習了一下孕婦生產的知識,但真事到臨頭,還是兩眼一摸黑。
他的身份也比較尷尬,又不是張曼曼的丈夫,她疼的在病床上翻滾嚎叫,他卻隻能看著。
別人家的男人都跟著媳婦一起又哭又喊,寶啊貝啊又親又吻的安慰著,他卻隻能遠遠的站著,連湊上前都顯得那麼尷尬。
晚上8點,手機響了起來,言遇暖打電話過來。
穀飛鳥按下接聽鍵,這邊正傳來一位準媽媽高八度的嚎叫,響徹雲霄。
言遇暖那邊一愣,問他你在哪啊?不是在山裏嗎?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穀飛鳥本來準備瞞著她,這事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說。但這邊撕心裂肺的嚎叫已經瞞不下去了,張曼曼痛的厲害,大叫著他的名字,穀飛鳥!
言遇暖追問,旁邊是誰叫的那麼淒慘?你是不是正在執行任務?
穀飛鳥心一橫,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在醫院,一時說不清楚,我這邊很亂,現在不方便說話。
言遇暖急了,她以為穀飛鳥受了傷,追問你在哪啊?哪個醫院?你快點告訴我!
穀飛鳥沒辦法,說我在南京。
事情就是這麼巧,言遇暖也在南京,她大學裏的好朋友結婚,她跑來賀喜,跟穀飛鳥前後腳到的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