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神社內室裏靜靜躺著一位和衣少年。
拉門大開著,垂枝如金黃色的絲絮,暮秋的光影,便絲絲縷縷從其中搖轉而流瀉,落在少年素淨的衣袂上。
緩緩地,少年睜開了雙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身體四肢八骸傳來的酸脹感遍布了全身。
‘對了,我之前是在玄爺的背上,失策了。’
換做其他人,少年從來不會放心地把自己身家性命交付其中,隻是博麗靈夢是不同的,神夢不知道她有什麼不同,隻是一種感覺,一種直覺。
是因為巫女的淡然處世態度?亦或是她那雙看透人心的雙瞳中從來隻有著古井無波的神色?
神夢沒有深想。
秋日的暖陽照入房間,點亮了無數塵埃,空氣緩緩流動,泛著陳舊木頭的氣味與濃烈的藥膏味以及——血腥味。
神夢轉頭恰好能看到俯臥在矮幾上的靈夢。
一身紅白的巫女服襯得她似一朵山茶花般亭亭玉立。
隻是此時,少女嬌嫩潤滑的臉頰上帶著罕見的疲勞之色,巫女服上也染著幾朵血花。
這一刻仿佛定格在了永遠,又在刹那之間。
那是靈夢察覺到神夢醒來之後,睜眼的一刹那。
就像整個靜止的世界突然晃動了起來一樣,那幅帶著些許瑕疵卻仍堪稱完美的畫麵變得生動了起來。
神夢恰好看到了,也記住了。
她的眸仁深黑而亮,眼波灩灩,流光四溢,讓人不會輕易忘卻。
那一刻,少女初醒,見到自己醒來時,眼底閃過的最為真實的情緒。
毫無疑問,那是——名為‘喜悅’的情緒。
暖暖的日光仿佛要將人融化其中,神夢靜靜地躺著,嗓子因為長時間沒有水分的攝入有些幹啞。
“辛苦你了,靈夢。”
許是神夢的目光太過熾熱,靈夢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
“要是在神社倒下可是很令人頭疼的。”
神夢微微眯著眼,恰好能看見靈夢衣服上的褶皺,角落被鮮血染紅的水盆,想來是合衣照顧了自己一整天。
之前也是因為疲勞才在矮幾上趴著睡了過去吧。
神夢道:
“抱歉。”
靈夢走到神夢旁邊坐下,一邊小心地用輕柔的動作查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才止住血液的傷口,一邊詳怒道:
“你是毫無知覺嗎?自己成了這個樣子都沒反應。神社裏備用的藥才幾天就全都用到你一個人的身上了。”
靈夢沒有告訴神夢,當昨天她看到那個渾身被鮮血掩蓋的錦衣少年從空中落到神社時,她的慌亂與緊張。
神夢聽著,微笑地看向靈夢。
巫女注意到他的目光,敲了敲神夢的額頭,順手遞過去一個茶杯道:
“你呀,怎麼一直就知道笑笑笑,現在這種情況又沒有別人,不要在維持你所謂的處世之道了。”
神夢聽了,卻仍未收斂嘴角的弧度。
靈夢扶額,無奈道:
“好吧,你高興就好。”
隻是她不知道,身邊的男子是真的想笑。
神夢看著巫女幫他處理又有血液溢出的傷口,繃帶被一圈圈的撕開纏繞,傷口處撕扯的痛苦卻神奇地被那雙柔弱無骨的手掩蓋了。
認真處理著傷口的巫女如深水靜潭般清淨,很淡。
淡得如漫天的色彩,那種極淺的嫩黃,如石上清溪,若有若無。
靈夢沒有問神夢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知道他一定會之後慢慢地講給她聽。
“我說啊,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嗎,絕對不要劇烈運動,就算你的自愈能力比一般人強點,你的身上可是還有那麼大一個血洞沒有長好。之前因為你的神器覺醒靈力噴湧而發才把你的身體全都強化了一遍,不然以你的傷勢早就藥石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