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的進了明德門,迎麵而來的就是傳說中足足有一百五十米寬的朱雀大街,顧硯菲繼續撩開車簾向外看,這條伴隨著李唐王朝繁華和興盛的朱雀大街,當李唐王朝由於曆史的扭轉泯滅在長河之中時,朱雀大街卻依然在軒轅王朝同樣洋溢著非凡的活力:學子們行色匆匆,十年寒窗,就是為踏上朱雀大街,金榜題名;貴胄子弟鮮衣怒馬,呼朋引伴呼嘯而過,帶著獨特的優越和輕狂;商人們熙熙攘攘,牽著駱駝,穿過朱雀大街,雲集東市西市,絲綢之路架起東西方交往的橋梁;更有突厥人,吐蕃人,南詔人,新羅人,波斯人……發式服飾各異,卻個個坦然自若,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天朝寬大包容的文化當中。顧硯菲暗暗稱奇,此時長安的盛景,不但益州無法與之相比,竟比自己前世的首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長安城還真繁華。”就連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的渾蘭此時也不禁有些動容。
“這算什麼,前不久的上元燈會,那才叫一個熱鬧……”哥舒瀚吊兒郎當的話語中也難掩身為長安人的自豪與優越。哥舒瀚的口才本就好,這時候提起興致了,自是滔滔不絕,什麼燈樓燈輪燈樹,什麼百戲喧天萬民同賀,如何鬥燈,怎麼放燈……顧硯菲和渾蘭都聽得津津有味,仿似身臨其境。
“這麼多好玩的,沒看到真是太可惜了。”顧硯菲有些遺憾的說。他們過了十五才從益州出發的,一路上也用了將近一個多月時間,當然是看不到上元節燈會了。
看著顧硯菲神往的神情,哥舒瀚不禁有些呆了,從昨晚到現在,一直被這小丫頭鉗製,一會將他迷倒,一會又要他穿女裝,一會又威脅他身中毒藥,雖然他也並不怎麼介意,畢竟躲在秀女的車駕裏混吃混喝總比和一幫京兆衙門的飯桶打交道要好玩的多,但他心無綺念,雖覺得這小丫頭長得還不錯,但並未仔細打量過。此時卻見這小丫頭那玉脂般的肌膚仿佛吹彈可破,眼中的神往讓人恨不得將月亮摘下來給她,微微翹起的嘴角又似有無限的風情……身處帝都長安,哥舒瀚見過太多各色各樣的美女,但此時此刻卻覺得所有見過的美女綁在一塊也不及這精靈古怪丫頭的一顰一笑。他不由自主的說:“今年看不到也無妨,明年我陪你去看燈……”
顧硯菲是今年待選的秀女,不管是進宮還是配給皇親貴胄,都將不久為人新婦。渾蘭覺得哥舒瀚的話太過輕佻,剛要出口嗬斥。但卻聽顧硯菲渾不在意的笑道:“那一言為定,我不但要看燈,還要鬥燈。”
哥舒瀚重重的點點頭,他自幼習武,混跡於坊間,雖不事生產,卻也不是庸碌無能之輩,反倒性情極其高傲,王公貴胄在他眼裏也如草芥一般。他生性豪爽,為人機智,仗義疏財,不畏權貴,竟也在這魚龍混雜水深無比的長安城闖下了鼎鼎大名。他最重信義,曾為友人的一句話而奔走千裏,更曾為遵守對陌生人的一句承諾而千金散盡,但這些在他看來卻都是小事一樁,不值一提。但此時此刻,顧硯菲隨口的一句話,竟讓他覺得比自己一生做過的任何承諾都要重要。
馬車已經緩緩地拐入坊間,在一座大宅門前停下。顧硯菲抬眼看這府第並不如何高大,大門緊閉,門上的紅漆也多少顯得老舊了些,門口的石獅子雖然栩栩如生,但卻並不高大威猛。難道這就是當今煊赫一時的宰相府?顧硯菲不禁暗自稱奇,聯想起顧家在益州的財富,她絕對不相信顧氏一門的族長會沒錢修茸府第,看來自己家的這位伯父不是太沽名,就是城府太深,或者兩者兼而有之,不論如何,總之是不好對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