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拿著那本厚厚的家規走進了房間裏,一翻開那本家規,就覺得頭好痛,這簡直比以前背語文課文難多了,不,應該是比以前背法律條款難多了,至少以前的法律條款,是公平正義的,自己即便不知道,也能大概猜個一二,可是這破家規,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全是怎麼處罰兒媳婦的。
依依為了應付明天的考核,今天隻能突擊了,就像以前讀書一樣,考試之前的那個晚上,大家最勤奮了,挑燈夜戰熬通宵,似乎想把這一個學期都沒有記住的知識點,在一個晚上全都給它背在了腦子裏。
依依一頁一頁地翻看,試圖努力理解這個社會女子的生存規則,將這些自己並不讚同的規則記在腦子裏。
第二天,依依頂著一雙熊貓眼就出門了,暗衛看到了,嚇了一跳,這軒王妃,這雙黑乎乎的眼睛好像被人打了兩拳似得。
依依來到軒王府,徑直走到書房,看到了書桌旁的地上那一大籮筐的毛筆字,依依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麼多啊,既然要用大籮筐來裝,寫這麼多,隻怕是他的手都要寫斷了吧。依依突然之間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居然讓一個瞎子默寫這麼多的家規。
依依隨手拿起上麵的一張紙來看,最上麵的墨跡還是新的,應該是剛寫了沒有多久,依依仔細一看那字跡,娟秀的簪花小楷,看字跡,應該是出自一個大家閨秀之手啊,應該不是淩軒寫的吧,依依瞟了一眼淩軒桌子上其他的文稿,可都是蒼勁有力的字體啊。
依依低眸想到,淩軒可是瞎子,他即便是會閉眼寫字,可他也看不到夏依依原主的字跡是什麼樣子的啊,那他怎麼模仿,也就是說這些家規,是他交給別人抄寫的了。
依依問道:“這些你是找誰代寫的啊?”
這時,白澈打著個哈欠,從書桌後麵的躺椅裏站了起來,依依嚇了一跳,看了過去,白澈的兩隻熊貓眼比自己更嚴重啊,眼睛裏布滿了血絲。臉色蒼白,頭發也亂糟糟的,似乎已經很多天沒有好好睡覺了。
白澈聲音沙啞,有氣無力地說道:“我。”
“你寫的?”依依差點就要笑出聲音來了。
這個淩軒,倒是會找人,白澈,堂堂東朔第二才子,要想模仿一個筆跡,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啊。不過他要抄寫這麼多天的家規,也真的是難為他了。
白澈簡直要被淩軒無語死了,元宵燈會那天,本來在燈會上就被許碧瑤給氣得個半死,白澈又輸給了許睿,沒有贏得那個皇上的花燈,僅僅以一步之遙輸給了許睿,結果東朔第一才子的名號就被許睿奪了去。白澈心情煩躁的回到家裏,卻見了王府派人過來送了一本家規和夏依依的手劄,要他代替夏依依抄寫家規。
心情鬱悶的白澈當即就跑到王府找王爺表示抗議,他堂堂一個男子,罰抄家規,就是一種恥辱,更何況還要模仿女子的字跡。白澈當即就說要王妃自己抄寫,活著找別人代寫。
淩軒:“不抄?可以啊!夜影走了,暗夜組織那邊,本王正愁無人管理,在想該找誰去管理呢,既然你有空……”
“我沒空,找別人去管理暗夜組織吧,那個,我回家抄家規去了。”白澈趕緊拿起家規就往家裏跑,跑得比兔子還快,笑話,對於自己一個書生來說,還是拿筆杆子比較順手,要他去接管暗夜組織,那不是去找虐嗎?
就自己這身小骨頭,連隻雞都抓不住,也不敢殺,隻怕去了暗夜組織也不能服眾,那些人,可都是武功高強殺人如麻的殺手,若是自己惹毛了他們,他們一劍過來,自己還沒有反應呢,就被他們給殺死了,即便他們可能看在軒王的麵子上,不敢殺自己,那作弄自己也是簡單得很。
自己還是不適合跟他們去幹那些個血腥的事情,還是抄家規吧。暗夜組織,也就隻有夜影這種武功高強的狠角色才能罩得住,哪個不聽話就直接動手削他,絕不瞎BB。
隻不過抄家規也有抄家規的苦惱啊,若是按自己的筆跡來抄,那真的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一下手轉瞬間就是一行,就這一百遍家規,給他三天就能完成,何必要十天。可偏偏要模仿夏依依那簪花小楷,一個字一個字的寫,每個字之間還得是分開的,不帶連貫的,這樣的字寫起來可真的是累,也極為耗費時間。
抄了許久,也沒有抄完,隻得挑燈夜戰加班了,這才導致他英俊瀟灑的外表,如今卻憔悴不堪。
白澈苦不堪言,跟王爺訴苦,王爺睬都不睬他,現在就將目標轉向了夏依依,白澈苦瓜著一張臉說道:“王妃,你看啊,我這十天就在家裏抄家規了,眼睛都沒有閉上休息過,更別提我沒有時間去打理我的生意了,耽誤了十天的工,我損失可不少呢,你看看要不要補償我一點?”
依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極為讚同道:“嗯,你說的有道理,不知道要補償多少呢?”
“就一百兩一天,總共十天,一千兩吧。”白澈很認真地掰著手指頭算著,然後為了不讓夏依依覺得他要的貴,忙補充說道:“我的商鋪可是日進鬥金的,我這耽誤了十天,就問你每天一百兩,已經算少的了,我隻是要了商鋪的損失,可沒有問你要我抄寫家規的勞務費呢。”
“對,確實是很辛苦,這點錢該賠償的。”
“嗯,王妃果然英明。”
“不過你問錯人了啊,又不是我找你寫的,是他找你寫的,你找他要去啊。”依依話鋒一轉,便將矛頭引向了淩軒。
白澈轉頭看向淩軒,結結巴巴的說道:“那個,我這個,”
淩軒一挑眉,從鼻子裏說道:“你什麼?”聲音清冷。
白澈縮了縮脖子,說道:“沒,沒什麼。家規給你送來了,我就回去休息去了。”白澈趕緊的撒腿就往外跑。
白澈,你這欺軟怕硬的家夥。
依依收回了看著白澈落荒而逃的背影的視線,對淩軒說道:“走吧,趕緊的。”
“都背好了?”
“記住一點點,背了後麵的,忘了前麵的,就像猴子掰玉米一樣,掰一個丟一個,最後手裏還是隻剩一個。”依依又責怪道:“這也不能怪我,就一個晚上而已,這麼厚的一本家規,誰能背得下來,你為什麼不早點把家規給我送過來?”
淩軒淡漠地說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沒有處理好,幹本王何事?”
“你!”夏依依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淩軒見她被氣著了,心下一笑,徑直往王府門口而去,夏依依看著地上那麼一大筐的家規,依依喊道:“你走了,這一大筐你是打算讓我背啊?”
這時馬管家狗腿地走過來,說道:“王妃,這個奴才會讓人抬上馬車的。”
“哦”依依在靜苑一個人過習慣了,什麼都是自己動手幹活,這倒是忘了,王府裏下人多得是。依依便也拍了拍手跟上了淩軒的步伐,迅速地爬上了馬車。
算起來,這是依依跟淩軒第三次共同乘坐馬車前往宮裏了,第一次兩人大吵一架,上了馬車還氣鼓鼓的。第二次,兩個人互不理睬。這一次,馬車裏的氛圍似乎緩和了許多。
雖然兩人還是沒有說話,但是依依在馬車裏已經沒有以前那樣的局促和不悅了。
馬車裏的火爐子應該是已經燃了許久了,將整個馬車都烤的十分的暖和,想必府裏的下人知道王爺要用馬車,早早地就將馬車烤熱和了。
依依從懷裏將昨天晚上背的那本家規拿出來,上麵被她畫了很多圈圈點點,依依指著上麵一些奇怪的文字說道:“哎,這個字是什麼字啊?”
依依見他沒有回答,這才想起來他看不見,自己總是忘記這一條,誰叫他杜淩軒每次打人的時候,都能打得很準,絲毫看不出來他是個瞎子啊。依依便說道:“這上頭兩個木,下頭一個西,這個是什麼字?”
淩軒說道:“你雖然字寫得醜了些,可是你不是認識字的嗎?”
“我們那裏的字,跟你這裏的字有些不一樣,有的字我不認識。”
“那你昨天晚上背的什麼?”
“三分靠認字,七分靠猜。”
“……”淩軒滿臉黑線。
“要不你背一遍吧,我把不認識的字標注一下拚音。”
“拚音?”
“就是怎麼發音,我標注一下,你快點背,沒時間了。”依依有些急地催促道。
就這麼點時間,她就想全都記住?淩軒不禁翻了個白眼,她以為她擁有本王這樣的過目不忘的頭腦嗎?不過淩軒還是老老實實的將家規背了一遍。
依依就一邊聽,一邊標注,又不時地打斷他,問他是什麼意思,這認真的模樣好像一年級的小學生在學新課文一樣。
被依依這樣一會打斷一會提問的,等馬車趕到了宮門口,依依總算是把整本家規給過濾了一遍,然後就覺得整個腦袋都要炸了。依依寧願去背那些拗口的藥方,也不要背這些家規。
兩人下了馬車,共同坐上了軟轎,來到了未央宮門口,依依起身就要下轎,淩軒突然用左手拉住了依依的右手,依依暗暗使勁往回縮手,卻縮不回來,依依咬牙切齒地說道:“杜淩軒,你別以為進了宮,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占我便宜。”
“你想多了。”淩軒冷冷的說道,隨即左手一用力,使勁捏住了依依的幾個手指的關節,痛得依依直叫,使勁抽出來右手一看,手指都被捏得紅腫了,依依氣得一掌就狠狠地打在了淩軒的背上,大罵道:“你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