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了抱我,和以往的無數次一樣,輕輕地摸了摸我的發頂,就像一個哥哥撫慰自己的小妹妹一樣,那般愛憐嗬護。
末了,他微微歎息道:“小雪,你不應該來的。”
是啊,我知道我不應該來,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我的手和腳不聽我使喚。
我笑笑:“我不是奔著你來的,我是來旅遊的。”
他一笑,並不再多言。
在德國和秦崢的相處中我沒有逾越雷池一步,他亦然,可是我們之間還是生了變。
那晚我們和幾個德國朋友去喝酒,秦崢那些天一直悶悶不樂,喝酒的時候一杯一杯地往自己的嘴裏灌,我勸不住,結果他成功地喝醉了,我去拉他的時候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順勢將我帶進了他的懷裏,我臉頰一熱,心跳陡然失了原有的頻率。
在朋友們的幫助下我帶秦崢回到了酒店,在德國朋友眼中,我與秦崢就是一對,所以他們將秦崢扛到我的臥室後就離開了,我蹲下去拍了拍秦崢的臉,他隻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喝得爛醉的男生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光影將他的輪廓刻畫得愈發俊逸,我手指小心地拂過他的眉宇,想捋去他眉間的褶皺,指尖劃過之下,他卻握住了我的手,緊緊地攥在掌心。
我的手,曾經被他握過多少次,可是沒有哪一次讓我那麼難過。
難過得想哭。
難過得讓我沒有了理智地犯錯。
我們在同一張床上醒來,醒來後秦崢先是迷蒙後是驚愕最終他歸於沉默,對我的沉默。
而我,被他的沉默,打入冰窟,冷得發抖。
我們當天就坐上了回程的飛機,除了必要的交流他一句額外的話都沒有對我說,連一句對不起都吝嗇於給我,我不習慣這樣的秦崢,不習慣這樣將我遠遠推開的秦崢。
我想,我或許可以告訴他,什麼都沒有,隻要他別那麼冷漠地對我。
可是人的一生就像一場戲,唯一的區別在於,台上的戲過程怎麼走早已定好,而人生之戲,沒有人能猜到,下一刻會有怎樣的意外發生。
後來我一直在想,如果回去的路上,我與秦崢一路平坦,我或許就會告訴他,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沒有如果。
如果回去的路上,我與秦崢一路平坦,我或許就不會在他們訂婚的時候用生命去賭,可是沒有如果。
在子彈向我飛過來的那短短一瞬,我知道自己是要死了,有人說人死之前想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這個人此生最大的遺憾或者夙願,而我的遺憾是:我還沒有親口告訴秦崢,我愛他。
可是我的身體卻猛然被一個身影壓下去,在那麼千鈞一發不容多想的時刻,秦崢他擋在了我的麵前,擋住了朝我飛過來的子彈,他的血濺到了我的身上,迷離了我的視線,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比死了還痛苦。
那些鮮血,花了我的眼睛。
在秦崢被送往醫院的整個途中,我的大腦都是木木的呆呆的,別人說什麼我也聽不清楚,我的大腦似乎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醫生宣布,他沒有生命危險,我才恍然活了過來。
可是我沒想到秦崢醒來之後竟然向越西求了婚,那段時間簡直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歲月,所有的負麵情緒一湧而來,將我完全淹沒,而與此同時,我再也靠近不秦崢。
沒錯,秦崢醒來後我就再也靠不近他了,他排斥我,不想見我,甚至不願和我說一句話,我沒辦法,隻能用在德國發生的假象威脅他來見我,可是,那天,他卻用事實告訴了我,什麼叫相見不如不見,那晚,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覺得自己就要死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救我,卻連見我一麵都不願意。
從秦崢這裏下不去手,我隻能從越西那裏下手了,可是越西簡直刀槍不入,我的照片完全動搖不了她……他們訂婚的日子還是如此而至。
那天,我一直在給秦崢打電話,打一遍,他掛一遍,打十遍,他掛十遍,可能是我的電話終於讓他不耐煩了,十點多的時候他終於接了我的電話。
“有什麼事?”他冷漠的聲音透過冰冷的機器傳過來,帶著化不開的寒氣。
“能不能等等我?”我從來沒有那麼低聲下氣地跟秦崢說過話,也從來沒有求過他任何事,可是此時此刻,我真的希望我的請求能換來他一句“好。”
“阿崢,能不能等我到了再舉行典禮?”
“為什麼?”
為什麼?是啊,為什麼?因為我不想啊,因為我會盡我所能阻止你們。可是這樣的話,堵在我的咽喉處,像魚刺一樣卡著,不能吐出來。
“因為我不想錯過。”指甲陷進掌心,我低低地說。
我不想錯過你。
我乘了一輛出租車過去,出租車在教堂對麵的路上停下,我從車裏出來的時候剛好十二點,典禮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