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丫頭向來沒什麼心計,不過是被我利用。若是為我喪命,我該欠下多大的債呀。
如今的情況,歸根結底,就是我被派來為孝莊做奸細。
可是,這卻是我最不想做的。
因為這裏是舒穆祿家的府邸,而我卻對舒穆祿雪梅這個名字印象那麼深刻。那時的她是我心中極為美好的存在,隻因有一個人為她那般念著想著等著,直到她離世也都還是那麼牽著掛著。這一世有這樣一個良人,曾為自己這般堅守,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是如今,我被派到她身邊,卻是直奔著她的良人而去的。
舒穆祿府邸的主人舒穆祿海林的妻子正是納蘭明珠的妹妹納蘭明惠,這府裏的管家忠伯便是孝莊的人。我也是在忠伯的接應下進了府,如今成為了舒穆祿雪梅的貼身婢女。
前幾日當我第一次見到這個令我豔羨許久的女子,才知道她並沒有小說中寫的那樣風姿綽約,傾國傾城,隻不過是個尋常女子,帶著幾分清雅幾分嬌羞,她站在我麵前看著當時因為中毒未愈而有些淒涼的我,伸出手來。
她說:“可願意跟我回府?”
我點頭。
她便如孩子一樣笑開了。
那時我就知道,她是個單純的女子,如果能夠活在現代,一定會比後來的那個她幸福很多。因為知道她後來的結局,所以我對她總是存了幾分憐憫,更何況她待我不薄。
我從床上坐起身,是時候去伺候她起床了。
小心地推開舒穆祿雪梅的寢閣,隻見她早已起身坐在窗邊。我走過去,在她身後站定,將手裏的外套輕輕地搭在她身上。她微微側過頭看我:“若淺,你看窗外的茉莉開的多好?”
我隨她的目光望過去,窗外的那片茉莉果然開得極盛,那雪白的花朵綴在一起,孱弱而高潔,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堅強之感。我一直覺得,這花跟雪梅很像。
“小姐雖名為梅,卻與這茉莉有七八分的相似。”
雪梅轉過蒼白的臉,拍了拍我放在她肩頭的手:“幫我收拾一下吧,我要去探望母親。”
我轉身將銀兒叫進來,梳頭化妝的事兒,我是不在行了。隻得將這一切交給巧手的銀兒,自己出去準備早膳。
早膳過後,我照例出門替雪梅取藥,她向來身體不好。我進府這些日子,最熟悉不過的就是滿屋子的藥味。每天最常做的就是出門替她取藥,於是這條路也成為了我到古代以來最為熟悉的一條路。
我沿著街市大步向前走,忽然聽見路旁有人吆喝,轉頭一看原來是賣糖人的。那糖人做的極為精致,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想要,顯然大家都是這麼想的,所以那攤子上隻剩下一個了。我趕忙衝上前去,高聲道:“老板,最後一個我要了!”我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攤位前,還沒來得伸出手,就看見一錠銀子唰地飛到了攤位上,下一秒,一隻手伸過來將那最後一個糖人搶了去。我愣愣地看著對麵那人,頓時怒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究,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吧!”
那人轉過頭,一瞬間我仿佛被什麼晃到了眼睛,定了定神,才發覺這絕對是個人間禍害。那精致的五官在陽光下仿佛散發出別樣的光芒來,遠遠地給人一種不可褻瀆之感。即便是刺眼陽光中無法將那眉目看得分外清楚,也得以知道是怎樣的天人之姿。若不是那挺拔的身姿,和周身散發出來的凜冽的氣勢,定要讓人因為這張臉將他認作女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