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芫回頭看見哈布旦率領的匈奴士兵一字排開,擋在通往邊境陽城的道路上,大有視死如歸之意,心中突然難過起來,幾天的相處雖然結不下多深厚的情意,可這些人畢竟是為自己而戰,很可能會因此而付出生命。
她這一生從未向現在這樣後悔過,如果當時能想的再多一些,也許一切都可以避免,可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不忍再看匈奴士兵的背影,夕芫回過頭任憑夏子昭拉扯著奔跑,眼前變得模糊起來,溫熱的淚珠順頰而下。
雪春見她落淚,以為是哪裏不適,忙向夏子昭叫喊道,“夏公子慢一些,公主她有孕在身,這樣不行啊!”
夏子昭聞言一滯,這才想起夕芫有孕的事,猶豫了一瞬後將夕芫拉起背在背上,另一隻手拽住雪春,施展輕功在稀疏的樹林間掠空而來,比戰馬飛馳的速度慢不了多少。
若是隻有夏子昭一人,就算是千裏馬也追不上,可帶著兩個拖油瓶,體力消耗極快,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哈布旦帶的寥寥數十人怎麼可能抵擋得住大批追兵,恐怕早已變成了刀下鬼。
夏子昭放下夕芫和雪春,扶著樹幹喘息了幾下,說道,“這樣不行,我們三個一起誰也逃不掉。”夏子昭看著所處的兩山之間的夾道,心中已有了主意,“你們順著這條路一直跑,不要回頭,快走。”
夕芫看著這裏的地形,突然明白夏子昭想以一人之軀攔截追兵,說什麼也不肯走,哈布旦已經不知道是生是死,她無法再承受更多的人為她送命,就算她活著回到薑國也無顏麵對夏盈盈,日日活在愧疚中還不如死了的幹淨。
夏子昭捧起她滿是淚痕的臉頰,輕喚道,“夕芫,我一直想這樣叫你,今天總算如願了,不要哭,聽我說,人總會有一死的,為你我心甘情願。”說著輕鬆的一笑,“不過我會盡力活下來,如果不能請幫我照顧好盈盈,給她找個好歸宿。”
夕芫死死的揪著他的衣襟,拚命的搖頭卻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夏子昭拂著她的麵頰,微笑著低下頭,溫潤的雙唇吻上她的額頭,許久,似是不忍離開。
感覺到兩道溫熱順著額頭滑下,夕芫驚慌的抬起頭,可夏子昭已經背過身,展開扇骨鋒利的銷古扇,外袍因真氣充盈錚錚作響,再沒有方才的柔情,冷冷道,“雪春,帶娘娘快走!”冰冷的聲音中透出無形的威嚴。
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一樣,夕芫幾乎是由雪春拖著離開,空中炸開一聲悶雷,雨水瞬間傾盆而落,不知是淚水模糊了視線,還是大雨阻隔了距離,夏子昭的身影慢慢變淡,夕芫叫喊他的名字,可瞬間便被滂沱的大雨淹沒。
這一刻她突然有很多話想要同夏子昭說,可上天卻不會再給她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