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父親也真夠心狠的。明知道皇家是虎狼窩,卻偏偏把兩個女兒往火坑裏麵推。

便是辭官都不能平息傅清婉,傅清妍兩個女兒心中的恨意。傅清妍身為自己的大女兒,從小就浸在蜜糖裏麵,享受了父愛跟母愛,而且夫君華彥航,傅太傅也是很滿意。

而自己的小女兒,從小就患病,一年難得見上一次不說,九華山有什麼好的,山野僻壤,哪有城鎮過得舒服?

華彥清從小就被灌輸皇家之事,所以風流倜儻也不是罪過。可他卻對自己的女兒如此殘忍,讓他的老臉往哪裏擱?

所以對這個女兒,傅太傅寧願是貼盡一切,等上個幾天又何妨?隻要自己女兒能夠原諒自己就行了。

大夫人一大早便去廚房煮了參湯,見兩父女久久沒話便催促道:“行啦,行啦。一家子的人,在門口杵著做什麼!多傷感情啊!”

傅清婉禁不住紅了眼圈,在地上徐徐跪下,泣道:“不孝女傅清婉給大娘,父親請安!”

傅太傅連忙扶起,嗔怪道:“這說什麼話,一家人啊都是一家人!都是爹平時少關心你了,爹知道這些年你都是一個人過的,爹不配陪在你身邊啊,無顏麵對你的娘啊!”

傅清婉一想起自己的母親,便是一點印象都沒了。隻是傅太傅的肺腑之言實在是感動人心,讓本就堅強的傅清婉感動的一塌糊塗。

大夫人不禁也落淚了。大夫人本就不是慈善之人,可卻跟傅清婉的母親感情深厚。可是傅清婉的母親死的早,便是傅清婉沒見上幾麵便走了。自己從小就拿清婉當自己的家的女兒,隻是天不遂人願,還是被人帶走了。

傾注在清婉身上的鮮血,還沒有清妍多。大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笑道:“春喜,趕緊把小姐扶進去。正好趕上吃中飯,多吃點啊。長身子的時候就更該多吃了。”

“嗯,清婉一定聽大娘的。”

傅清婉收拾了下小心思,擦幹了淚就進了裏屋。雖然自己看不見,但觸手可及的溫情還在。這才是自己的家,而不是冷清清,近乎沒有人情的王府。

家宴上擺的都是些傅清婉愛吃的芙蓉糕,提米蘇,玄米湯,人參湯,紅燜豬蹄……所謂是個個齊全,看來是費了一番功夫。

可是那筷子還沒有夾菜,便覺得盤子裏已經堆滿了食物。熱氣騰騰的參湯被乘了一碗,擱置在自己的麵前,便是雞湯都是熱騰騰的,可謂是費勁了苦心。

便是沒動口,心都已經酥了。傅清婉強忍著胃裏麵的惡心,將人參湯接過一口口喝下去,猶如蜜糖般的湯喝的心裏麵暖暖的,同樣也澀澀的。

一瞬息的溫暖填充了自己的心房,不過飯桌上的氣氛仍舊壓抑。傅清婉不免笑道:“爹,不知道你的仕途是否順利,可有言官難為爹爹了?”

傅太傅搖搖頭,一臉得意。“想要難為你爹,還要等下輩子呢。清婉盡管放心,隻要爹在,爹就保清婉一世無憂。別看爹馬上要告老還鄉了,可爹的門生還在,不會不買你爹的賬的。”

大夫人給傅太傅夾了一筷子的粉嫩竹筍,嗔怪道:“瞧瞧你爹,老糊塗了。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把牛吹的那麼想。清婉可不要信他。”

“夫人,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相公呢?好歹你相公也是朝廷重臣啊?”

傅太傅一臉委屈,就連語氣都是悶悶的,聽的傅清婉不由捧腹大笑。銀鈴般的笑聲讓屋子裏的氣氛好了不少,便是嚴肅慣了的傅太傅臉上也多出了久違的笑容。

不過傅太傅雖然門生無數,提及到的倒沒有幾個。傅清婉不由好奇道:“不知道爹爹所說的門生是哪位,清婉可有幸見上一麵?”

一想到清婉深陷的眼球,傅太傅就心口悶得慌。打定主意要讓自己的門生找遍名醫,好好治治。清婉正值花季年華,怎可失去了最寶貴的眼睛。便是拿他自己的眼睛來換,散盡家財他都願意。

傅太傅信誓旦旦地保證道:“他是爹的門生,喚作沈雲逸。也算是你的師長了。以後清婉出了什麼事盡管找那小子就成,否則爹爹就不認那個家夥!”

原來是沈雲逸那個小子,就是那個被貶為京城府尹的狂傲小子吧。聽聞沈雲逸甚是囂張,可傅清婉卻因為眼睛瞎,確實看不清容顏。隻是心中愈發好奇,到底是何等人物!可以讓自己的爹爹如此重視,將所生的一切都傾注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