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無異於是一個笑話,卻勾不起華彥清的笑點。他挑眉道:“哦?那本王確實不知,本王的王妃竟然幽默到了這樣的境界!”咬牙切齒地憤恨從齒間一瀉而下,他抿了抿唇讓自己恢複了常態。
千緋夜道:“王妃此舉必然是有蹊蹺。否則她不會托付我來治療皇上的病,而且王妃給的藥方裏麵卻有一味我不認識的藥材。”
聞言,華彥清的心尖一顫,忍住眸間的慌亂,強逼自己直視千緋夜的目光道:“哦,是什麼?”
千緋夜的眸子露出慎重之色:“或許王爺不會知道,這枚草藥不常見,便是太醫也是不認得的。至於它的功效,屬下也不知道。那株草藥有個名字叫七星!”
七星?恍然間華彥清想起了一切,唇邊不由浮上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與剛才的喜怒無常判若兩人。
七星啊!接下來可有好戲看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彈劾華彥清的奏章達到了一個頂峰!平日裏不檢點也被拿出來大做文章,儒雅學士僅憑著一張嘴唾沫橫飛,險些要將金鑾殿淹沒。
口風毫無紕漏的傳到了大病初愈的郎宣帝耳朵裏,他朱筆一揮,在黃冊上寫下一筆:“牛尚有護犢之意,更何況朕!且稚子一番孝心天地可鑒,無需多言。”
自然這些是郎宣帝的感觸,對於呈上來的奏折,郎宣帝以西陵王即將回京為由,阻止了這場口舌之爭引起的朝堂之變。
私下底宣召華彥清覲見,也不過是寒暄幾句,草草了事。華彥清泰然處之,絲毫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
雪勢控製住了,災情也得到改善。華彥清依舊是雷打不動,官居原位。麵對災情還是銀錢賑災,顯得從容不迫,處事不驚。
入夜,群星璀璨,黝黑瀑布般的暮色漸涼,玉盤懸掛天邊一角,淒涼的光芒不似往日明亮,卻別有一番孜然韻味。
他慵懶地靠坐在牆頭,絲薄般的長袍加身,勾勒出男子完美健碩的弧線。狹長的鳳眼微眯,若蝴蝶般飛舞的羽睫輕輕掃過麵頰,落幕之色不偏不倚遮住了半麵側臉,朦朧毅然,神秘毅然。
光滑的絲綢貼在後背,黑如綢布的緞發傾瀉如注,柔順的遮掩住光潔的背部。僅僅是一個側背都會浮想聯翩,配上點點朱砂妖嬈綻放,不得不說相得益彰,唯美自然。
“嘶嘶!”絲帛撕裂,若水墨般的秀眉不由一蹙,旋即舒展。
再觀其背,密布猙獰可怖的傷疤,大大小小,斷斷續續,無重疊之嫌,無輕重之分,若蜈蚣般縱橫錯落的盤旋在細膩白皙的膚色上,有礙觀瞻。
一絲鮮血順著撕扯的縫隙緩緩滲出,一滴滴,砸在木板上,含苞待放,獨具一格。他姣好的麵容依然是不為所動,甚至不辨一言。
“嘶嘶!”絲帛之聲加大,更多的鮮血順著傷口汩汩流出,從起初的血線延伸至血泊,木板上積蓄了太多的血,在月光的照射下妖嬈卻帶著一絲不知名的危險。
五根纖細有致的手指從下之上貼上了他的背。輕輕敲打,泛白的指尖月光搖曳,蜜色的指紋不明顯卻若一條條荊刺般徘徊在道路口。
“疼嗎?”她輕聲呼喚,音色婉轉如鶯,似歎似朝,麵色看不甚清,隻是那手貼上了猙獰可怖的傷疤,一番揉捏之下白皙的膚色立顯。
他微微搖頭,清冽的目光落在床沿邊緣。低頭,底下是一雙繡著牡丹的潘雲蜀錦鞋,單看那大氣的手臂就知價值不菲。
她加大了力道,推拿間他身上也圍繞著一層霧氣,淡淡的將整個人圍繞,看不見霧氣後頭藏著的羞澀,看不到複雜的雙眼。
俄頃,她的手離開了他的背。細碎的粉末落在了依然流血不止的傷口上。
不過一會,傷口結痂。傷疤依在,可愈合之快可見藥效之好。頃刻間,粉末飛向各處,若蜜蜂般在傷口啃咬,血流過後淡淡的粉色密布了全身。
她輕嗅一口,滿臉悵然。隨後幽幽歎道:“緋夜,你可曾怪我?”
他依然搖頭,隻是因著背對著她,看不清她眸中泛起的淚花,看不見那張斤斤計較的臉。
那黝黑的眸子一如古譚般深邃,隻是漸漸浮起的血紅卻像是曇花一現,若眸間的沉澱,壓抑之後的瘋狂。
風卷雲吼,月躲人藏。她的臉閃過一絲訝異,握在手心的白色石頭卻隱隱發光。她可以感覺到那裏麵蘊含著生命,隻是不知道何時才能破殼而出。
她看著碧月道:“光芒太甚遭人記恨。命懸一線,曾經的至親、摯愛也會明哲保身,身處八麵埋伏之地,理當提心吊膽。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點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