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眼,卻沒有回頭。良久後聲凝成線道:“明白。”
寒風凜冽若冬日刮人的刀,惻惻森然一絲絲,一根根貼近他果露在外的身子,銀光亦閃,她提袖一揮,撕裂的衣料緊實的貼上了他的後背。若完好無損之樣呈現在她的麵前。
啟鏡,撩起一縷秀發,手無意識地劃過側臉卻意外收獲到了一絲撩熱。指尖微涼,可麵若桃花,即刻溫暖了溫潤如玉的手指甲。
他仍舊是那麼固執,黝黑的目光中緊貼著堅定。“明日,計劃還要進行。”
她不阻撓,手搭在他的肩膀道:“一切好自為之。”
是夜,若寒冬臘月般寒冷,窖子裏裝的烈酒依然暖不了冰封已久的心。是以,一點點瓦解,一點點融化,一點點生根,一點點萌發,黎明總是會到來的。
得到華彥清的允準,傅清婉去了五王府。
意料之中,她的突然到訪沒有到來任何驚訝,一切在意料之中,眾人麵上好客之色盡顯,淡淡的浮誇卻是讓府中的氣氛達到了一個沸點。
傅清婉凝眸,看著眾婦人簇擁而來的女子。一襲月白色的四瓣蓮花紋藍緞織錦繡衣,下配珍珠玉露綴花長裙,腰間掛的是繡有鴛鴦圖案的炫紋香囊,嫋嫋逶迤,若一朵亭亭玉立的玉蓮盛開於碧綠清脆的蓮葉之間,清新淡雅,儀態大方。
“臣婦見過三王妃。”女子盈盈一拜,唇間泛起的笑容折煞了麵色從容地傅清婉,隨手一搭,女子的纖細手指被握入手裏。柔若無骨,明媚不可方物。
傅清婉還了半禮,所帶之人皆是以正妃之禮叩首跪拜,中央兩人手執手,親密無間。
她蹙眉道:“進屋說。”
女子微微頷首,纖手一揮,訓練有致的奴仆立刻讓出了一條道。極目望去,秀麗山河微縮成一片,周圍配以紅牆綠瓦,古樹比比皆是,花叢更是蜂蝶流連,氣派不大,卻是涵括了山水園林的自然美。碧水藍天彙成一線,讓人不由耳目一新,眼前一亮。
攜手走過,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斷。傅清婉卻是沒有再開口。一則禮數所至,二則她為兄嫂,她為弟妹,輩分所至。
隻是步伐不由加快,身側,身後人卻絲毫不明。大步,小步緊趕慢趕,全無欣賞花前月下之意。
一個拐彎,上橋,下橋……臉上並無沁滿汗珠,神態仍舊自然。傅清妍側臉偷偷窺視,卻不免麵露失望。
行至錦繡閣。見雁卿草書“錦繡閣”三字。字體狂妄,飄逸,有女子的靈秀,有男子的瀟灑。縱觀陳設不亞於華彥清的書房。
嫋嫋雲煙從九鼎爐中緩緩散開,傅清妍親昵的拉著傅清婉的手坐下。屏退了眾位奴婢,兩姊妹不由同時舒了口氣。
再觀,雙方的眸子裏噙滿了笑意。眼眶中泛起的淚花更是楚楚動人,秀色可餐,也不過如此。
傅清婉道:“姐姐一向可好!”
傅清妍緊握著傅清婉的手,輕拍了兩下。羽睫亦是動了兩下,良久後一個舒心的笑容便能涵括一切。
傅清婉再問道:“翰王對姐姐如何?可曾欺負姐姐!”
俏皮地神色落在傅清妍的眼裏卻成了調笑,她不由惱道:“你這丫頭倒是不避嫌,一上來就問些惱人的事情做什麼,他還敢欺負我不成!”
說完才知自己失言,秀臉恨不得貼到地上去,縱觀傅清婉的神色確實沒有多大起伏。略帶善意的笑怎麼看都不是嘲笑,帶著淡淡的疏離卻是讓傅清妍失望了許久。
傅清妍那點小心思落在傅清婉眼裏卻成了女子的驕縱之態。她的心境遠比傅清妍要成熟的多,隻需掃上一眼便能知曉大概。
得知姐姐過得好,傅清婉由衷的高興。卻不想一己之故惹惱了這個唯一的血脈之親。若是可以,她是希望姐姐一直無憂無慮,健康快樂。可見到傅清妍眼角的微紅便知她所願的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華彥航在兵部就職可謂是人脈具寬,比華彥清所呆的禮部更具掌控實權的能力,可周圍卻是危機四伏。
郎宣帝敢這麼大膽的將兵部之職交付給華彥航,就是算準了背後沒有人敢給華彥航撐腰。華彥航乃是一介卑微妾室所生,相貌平平,談不上特別優秀,也隻能算是一個普通人。為此,郎宣帝才如此放心。
可在傅清婉的眼中,甚至華彥清的眼中,此人卻比西陵王——華彥寒還有危險的多。至少華彥寒是擺在明麵上的虎狼,可華彥航卻是不折不扣的毒蛇。咬準了你的弱點便是絕不鬆口,一旦你鬆懈,迎接的將是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