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腳下幾點夜色,落到地麵,撚著靈蛇護法七寸,念道:“尋個好地段,蛇廝小魔一齊宰了,死後落好福道,和尚我眼裏也不褻瀆佛祖。”
靈蛇護法運功無力,掙紮不得,心裏又怕又驚又怒,隻個不停“剛脫虎口,又入狼穴”。
雨勢漸大,風勢漸驟,老和尚踩小步,不緊不慢,漫身雨水渾不在意。靈蛇護法苦不堪言,轉動蛇腦出點子,可七寸被製,漫身氣力也無濟於事。
冒雨行了幾裏地,墨色掩映下不識路徑,隨了走獸行路,噓噓然,天光寥寥沁下,林子處也疏了些,陡見一片山刃拔地而起,三五十丈墨色中似一隻匍匐的凶獸,老和尚笑道:“這倒是一道猛惡去處,循著獸路而去,正好遇了山獸窩,宰了拿來擋寒,佛祖莫怪。”
靈蛇護法暗肚裏嘀咕,心道:“沒個出家人樣,凶惡點子掛在嘴皮,哪裏是個和尚,定是背地裏隱名換姓,哪家惡賊。”
湊著夜雨,老和尚疾進,大撩步子,踩得林葉地通通作響,行不多時,借著天色,果見一黑不隆咚的野洞子。老和尚三五步衝近洞門口,隻見洞內幽幽然然,陰陰森森,好似一條長蛇腸胃。老和尚收起胸膛,猛地一喝,雷霆霹靂,震得洞內回音蕩蕩,妖魔驚驚,三四個半晌,回聲才落到野洞外頭。
老和尚口頭銜氣兒,噗嗤一吹,一條火蛇點著洞內幹柴木棒子,騰得轟隆,燒著好大一片地段,照得深長洞內通亮。老和尚就地上尋得幾塊幹朽木材,隨手一捏盡碎,笑道:“不是山獸玩意洞窟,倒是廢棄的山野人石宅子,正好借我做福地。”
老和尚一手二指撚住靈蛇護法七寸,扣一個法形,靈蛇護法蛇眼瞧得真切,隻見紅光乍起,撚住靈蛇護法老和尚身體又走出一個一模一樣老和尚。靈蛇護法大驚,雖是他數萬載時日,見識長遠,也未識得那神通,心念叨:“必死無疑,賊和尚本事忒得了得。”
出體老和尚大踏步子,含口大吸,沿著洞內火蛇大片被吞進和尚口內,隻剩下幼小火堆,一陣陣炎氣垢麵而去。
揪著靈蛇護法老和尚頗不耐煩,徑對另一和尚喝道:“那個禿驢,你有得歇息,我受苦受累為何!”
另一老和尚也個不耐煩模樣,也喝道:“甚麼苦累,你不就是我,我不就是你,眼個啥紅,一時三刻便好!”
“鳥毛禿,一時三刻不是邀走我命!”
“半刻便好,半刻便好,咳嘮個啥勁,你個死禿驢!”老和尚信步疊到火堆旁,也不懼燒得通紅的山洞,團身盤坐在尚有火星朽木的地皮上。三二兩下,脫得赤條條一個精光,僧衣撩到一邊,仰躺地皮,蹭著火團,倒頭大睡。
解著靈蛇護法和尚見此大怒,斥道:“好個賊禿兒,好不曉事,你苦累我須不累了,你倒我也倒了,蛇兒我也不理會!”
倒頭酣睡老和尚跳起,也怒道:“蛇兒幹係重大,你這廝,如此對得起佛祖!”
押住靈蛇護法和尚大喝道:“佛祖也須得做夢睡覺,讓我苦累,我直結果了這蛇兒便好了,我兩個就落得休息。”
睡和尚歎了一口,攬起身子鑽進另一和尚身體,又道:“清淨了也,不待等到天頭亮閃,此時取出小魔,就近滅盡魔軀,抹掉魔魂魔魄也免夜長夢多,遭人掛記!”拈出五指,化出一隻金黃閃閃丈長高四方佛字籠。